小北手足无措的坐在手术室门外,纸杯被他捏到变了形,前所未有的恐惧感笼罩了他。直觉告诉小北这次程立绝对不是简单的遇袭,也许和这里的人脱不了干系。
手术室的灯还亮着,小北甚至希望它一直亮着,他怕医生摘下口罩告诉他他最不想听到的消息。
但是灯还是灭了,医生摘下口罩,露出被汗水浸湿的脸。小北觉得自己已经站不住了,他看不清医生的五官,听不清医生的声音,只看见医生的嘴不自然的扭曲着。后来医生绕过他走了,小北还愣在原地。
“老大没事了。”听到程立手下的声音,小北才回过身来,在心里默念没事就好。
子弹打在腹腔里,幸运的是没有伤到任何脏器,只是在车里困了两天的程立严重脱水,伤口引发的炎症也需要一定的时间才能完全消退,所以还在昏迷中。小北一动不动的坐在程立的床边,握着他粗糙干涩的手指,就这么看着。他的眼圈红了,鼻子酸胀,但是他一直控制自己没有流泪。期间不断有程立的手下进来劝他去休息,他都拒绝了,他怕那些人伤害程立,他要陪在他身边,挡在他身前。
炎症还没消退,程立翕动的嘴唇因为发烧而干燥开裂。小北用蘸了矿泉水的棉球为他擦拭嘴唇,却听见程立嘴里喃喃着向东的名字。小北并没有太大的反应,他已经习惯了程立对于哥哥的爱,以前在那个破旧出租屋里程立生病时就想着哥哥,念着他的名字。有时候他都不知道他是爱上了程立,还是爱上了程立对于哥哥的爱。
小北想把一切跟哥哥坦白,让他来陪程立,这样程立也许能快点好起来。可是他不信任任何人,不能把程立一个人仍在医院,万一那帮手下谁有异心,程立非常危险。
“大嫂,要不我替你一宿,你回去取点日用品啥的,我看老大这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你老一个人搁这耗着,身体都完了。”
“跟你说实话我现在不信任任何人,你让我拿什么信你?”小北知道老三这人还挺靠谱,可是他不想凭平时的观感判断一个人是否忠诚。
“就凭这个。”来人伸出左手仅剩的三根手指头举在小北面前,上次按照帮规他应该死的,可是老大和小北只要了他两根手指,还拿钱给他媳妇看病,那以后他就把自己名字改成了老三。
看到小北迟疑了一下,老三又把自己身上两把qiang都卸了下来,塞到小北手里。“这样呢?相信我。”小北攥着手里冰冷的qiang管,点了点头,这是他第一次相信一个只和自己打过两把扑克近乎于陌生的人。
小北回家,敲门,门依然关的死紧。“哥,给我开个门,哥!”
小北在外面蹲了半个点,门终于开了,然后他看见向东挂着厌恶至极的表情。
向东看见自己的弟弟靠着墙,蹲坐在地上,脸色也比那地面强不了多少,表情瞬间就软了下来,可是嘴里却还倔强的维持着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冰冷。“你还有脸回来?”
小北不管向东的语气有多么的冷漠和不耐烦,他从来不觉得他有什么资格在把他拉扯大的哥哥面前要什么面子,所以向东怎么损他,他也不当回事 。“程立出事了,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呢。你去看看他行不?”
向东往屋里走的脚步停住了,他觉得他的腿僵硬到迈不开步,本来想顺手把门带上,却连抬起手都做不到。“是吗?他应该没有大事吧,真有什么事你还会在这?真有什么事也是他自找的。”向东都不知道他是怎么把这句话完整的讲出来的,也许疼到极点就是感觉不到疼吧。
“哥,你没事吧,程立怎么你了,你心狠成这样?”小北把眼睛睁到最大,怎么看哥哥还是原来的哥哥,难道被谁的灵魂附体了,不然怎么会说出如此无情的话?
“我说出什么话都是正常的,原因你应该比谁都清楚。”如果小北是因为还念着他这个唯一的亲人回来的,向东不会这样,他最不愿意在小北嘴里听到程立的名字。
“我知道个jb啊知道,哥你别不知足了,现在在同志圈里你再给我找一个程立这样的人看看,根本就没有。这么多年就喜欢你一个人你还想咋的,他哪点对不起你啊。人别要求太高,否则什么都得不到。”8年了,在同志这个圈子里这种爱早tm绝种了,小北真不明白哥哥哪来这么大的劲,他真是不明白。
小北还想说什么,却被向东一脚踹出一米来远,两天没正经吃过饭的他的差点被踹一跟头。
“滚,你以后都别回这个家。”向东没想到他这么大个人了,被自己一手养大的弟弟指着鼻子教训,这么多年来的吃的苦受的委屈全部涌了上来,如果现在不把小北撵走,他真怕他会哭出来,那样他就没有任何作为哥哥的尊严了。
小北看了向东一眼,没再说什么,带上门出去了。刚出了门,小北就脱力的一屁股坐到了楼梯台阶上,刚才哥哥那一脚还挺有劲的,踹得他现在还有点疼。小北掏出手机,把医院的地址给哥哥发了过去,后面加了“对不起”三个字。不管今天的事谁对谁错,小北都认为只有自己对不起哥哥,没有哥哥对不起自己的,永远都只有自己说对不起的份。
坐了一会,小北就走了,他还得去超市买点日用品,做长期陪护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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