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六在杨飞一脚跨出去的时候,把他叫了回来,拿了根绳子就在他身上量来量去。
"你做什么?"杨飞忍不住问。
"量身子,给你做新衣服去。你看你,这两年身子一直在长高,都跟爹一样高了,现在的衣服都嫌短了。再过两年,肯定比爹要高得多。现在做的衣服,就要做长些,来年才可以再穿。"
杨飞望了望自己确实有点短的衣服,"哦"了一声。
杨六笑了笑,"你在长高,爹在变矮,总有一天矮得跟陈阿伯一样,腰都到地了。爹也老了,这腿也该走不动了,以后爹可就靠你了。"
杨飞从没想过要养他什么的,至少现在没想过,也只是"哦"了一声。过了半饷,才开口问:"你每天给我喝的是什么?"
"猪脑炖田七、鹿茸什么,有时候是猪心,反正吃了长身体就是了。你现在这年纪不吃点好的,身体可就受不了。其实我也不懂这个,是隔壁七婶教我的。"
"那个老婆娘才没那么好心,她一定让你炖些毒药给我吃!"
"小飞,别说这些话,你很小的时候,还是七婶帮忙张罗些奶水给你,不然你哪能长这么大?"
杨飞翻了一白眼,"你哪来的钱?"
"多多少少存有一点。"
"有二十两吗?"
"当然没那么多,怎么?你要用银子?"
杨飞整个人就焉了下来,"算了,没事,我看你穿得这摸样,也不会有钱。"
杨六看了看自己补了又补的衣服,"还没破,能穿就好。对了,你现在在私塾学什么怎么样了?夫子教的你看都记得住?"
杨飞这哪知道老先生说了些什么,支支吾吾了本天。后来实在想不出什么,就直接吼了起来,"你要知道那么多干什么!你这瘸子,说了你也不懂。"然后抓了那个破麻袋就跑了。
杨六在杨飞身后喊:"别跑太快,要摔着的。"
也多得了杨六半夜起身炖的这些汤水,否则每天这么搬搬抬抬,身子骨哪受得了?可惜,七婶说得对,杨飞一直都是个没心没肝的人。你把心掏给了他,他也不知道好。
杨飞对着这盼不到尽头的做工日子厌倦了,他想找到一种更挣钱的方法。可是除了偷、除了抢,能有什么办法?
或许就是这种想法的产生,才有这种念头的萌发。只要不被人发现,就行了,一次就好,一次就好。偷这字,一直占据着杨飞的脑海。想着想着,手都冒汗了。
可是杨飞一直没敢真的做,主要还是怕。任何第一次,都是那么让人感到心慌。
或许也是因为这样,在杨飞看见李包头的钱袋掉到地上时,自己拣了起来,却一直拽在手上,犹豫着要不要还回去。拽得那钱袋里的银子"咯吱咯吱"响。
直到手被人狠狠地抓了起来,眼前是李包头凶神恶煞的脸。
杨六这时候正卷着裤腿,给一户人家插秧,手脚满是泥泞。只要把这一亩地干完,能赚得十五文钱和半担竹笋,算是不错的了。
杨六刚直了直酸疼得厉害的腰,就看见一个上了年纪的来人急匆匆地跑来,便问:"赵大妈什么事那么急?都跑起来了。"
那老人喘着气,指着她身后的方向,好一会才顺过气来,"小六,你儿子被官兵抓起来啦,说是他偷了人家李包头的钱袋,要关到牢里去。"
"赵大妈您说笑呢,小飞现在在私塾里,怎么会去偷人钱袋?您是不是弄错了?"
这老人急了,"错不了错不了!老婆子我亲眼看见的,正在南街上闹呢,不信你自己去看啊。"
杨六半信半疑,但还是立刻从田里上来,一双脚的泥泞擦都没擦,连鞋也没穿,光着脚就跑了。不过杨六不是跑去南街,而是往私塾的方向跑去。
门也敲,就推开了进去,打扰了老先生的讲话。孩子们都看着突然出现的杨六,随后在看见他满手满脚半干的污泥时,都露出了嫌恶的神色。
杨六也理不得这些眼光,一双眼睛在这些孩子里来回巡视了几遍,都没有发现杨飞的身影,慌了,忙问老先生,"老先生,我家小飞呢?他今天没来吗?"
老先生哼了一声,"他何止只是今天没来,他都几个月没来过了。不过没来也好,来也尽是作恶,撕书、泼墨、作弄老夫,什么没干过。屡教不改,顽劣至极,以后也别让他来了,老夫我是没本事教他的。"
杨六一张脸立刻白得如纸一般,什么也没说,转身便向南街跑去。瘸了的那只脚一颠一颠的,卯足了劲也快不了。
杨六赶到南街的时候,就看见三、四个官差和一个面貌凶恶的男人跟一个少年拉扯争吵着。闹成一团。
那个男人,杨六认得,是李包头,整个村,就属他最凶,也最不讲理。而那个少年,杨六都看了他十几年了,从小看到大,能不认得吗?
杨飞的衣服被扯出了好多个口子,被官差们硬拉带扯着走,地上都拖出了长长的凹痕。
"我说我没偷!我就是没偷!你们凭什么抓我!"杨飞大吼着,愤力地挣弄着。
"有没有偷,回衙门再说。"
"你们放开我!"杨飞用力地扭着身体,突然看见站在人群里的杨六,大叫了起来:"瘸子!你站在那看什么!快来救我!"
杨六心都凉了半截,转身就走,在一户人家的门边上拿了根粗硬的藤条,走了过去。
杨飞见他走来,又开始叫囔,"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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