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么样,他总算把这个家伙从最担心的境况下救了出来,虽然付出的代价也很是惨重,身受重伤,被恩师逐出门墙。
但只要到了明年八月十五,把他送回那个时代,他就能把这几年间经历的一切都在师父面前和盘托出,那个时候,师父一定会理解他的选择和一片苦心。
齐铮越慢慢地想着这些事,意识渐渐模糊,朦胧中似乎又见到了那天的情景,师父恨铁不成钢的眼神,莫盈心的眼泪,万秋声的愤怒,还有那刺向叶灵川的一剑,以及自己飞身迎向剑尖的时候被深深刺入的瞬间撕扯疼痛的感觉,那是从来都没有过的连自己都不知道的决绝。
他知道,自己对叶灵川,早就已经超出了对一个正义勇敢的警察的欣赏,对一个单纯善良的朋友的扶持,更不是对一个普天之下唯一能与自己抗衡的对手的惺惺相惜或者以德报怨,他清楚地知道,自己还没有那么迂腐和无聊。
到底是什么,他知道自己明了,却不敢去细看,更不敢多想,过了明年八月十五,他俩就真是被千年时光分隔两岸的人,所谓永别,莫过于此。
想到这里心里忽然升起一股酸酸涨涨的感觉,夹杂着一丝难以言说的痛楚,他猛地睁开了眼睛,室内暖意融融,叶灵川细心地在靠窗通风的地方生了一盆炭火。
齐铮越摇了摇头,努力把心里的感觉驱散,自嘲地笑了笑,面对现实吧,齐铮越,你该知道,一笑泯恩仇,是最好的结果。
☆、第三十八章
叶灵川端着煮好的粥进来的时候,齐铮越已经远远地在闻香等待了,叶灵川把粥端到床前的几案上,齐铮越探着脖子闻了闻,“好香,这红的是什么?”
“猪血,红枣。”
“白的呢?”
“莲子,百合。”
“你怎么知道这几样煮粥最好?”
“……药店大夫说的。快喝吧,我炖了好久呢。”
饿了三天的人一开胃口,是连自己都感到吃惊的巨大,齐铮越连喝了三大碗,才打着饱嗝靠回被子上。
叶灵川收拾了碗筷,又端来热水给齐铮越简单地洗漱了一下,最后,搬进来一张竹榻,搭在齐铮越床边。
“你做什么?”齐铮越诧异道。
“陪床。”叶灵川顾自铺着被铺。
“陪……”齐铮越差点咬了舌头,瞪大了双眼含义莫明地看着叶灵川。
“就是照顾病人。”叶灵川放好枕头,起身的时候看了他一眼,“亏你在临城生活了两年,陪床的意思都不懂。”
齐铮越轻吁了口气,暗暗在心里鄙夷了自己一句。转头看看近在咫尺的竹榻,踌躇道:“不用陪吧,我已经醒过来了,能吃能睡,没啥事。”
“要的,醒了事情才多呢。”叶灵川扶起他的上身,放平背后的枕头,让他慢慢躺下,“你也不用客气,我都陪了你三天了。”
三天,怪不得眼睛周围都是青的,想是这三天日夜都耗在他床前了。齐铮越这样想着,心疼之余在心里慢慢升起一股巨大的幸福,连身上的伤都不那么难受了,由下往上看着他的脸,柔声道:“辛苦你了。”
“别说这样的话,我欠你不止一条命,怎么都是应该的。”叶灵川脱下外衣,搭在一边的椅子上,熄灯躺下。
这么一句不是客套的客套,让齐铮越满溢的一腔幸福感,像桌前的烛火,一下子就被熄灭了。他叹了口气,不无遗憾地道:“真不会讲话,你就不会看在我伤病的份上,说句好听的?”
叶灵川侧眼看他,“这句怎么不好听了?”
“是没怎么不好听,可我就是不爱听。”齐铮越小声咕哝了一句,把头转向另一侧的墙壁。
停了停,听到身后叶灵川的声音传来,“那么你想听什么?”
“想听什么这种问题,让听的人自己说就没意思了,也没诚意不是?”
叶灵川没说话,只向另一边侧了侧身体。齐铮越本来也就是一句戏言,并不指望他真能说出什么自己爱听的话来,见他沉默,也便死了心。
就在他以为叶灵川已经睡着,自己也打算闭眼睡觉的时候,忽听到身侧的人轻轻呼了口气,道:“放心吧,明年八月十五过后,你就轻松了,也自由了。”
齐铮越一窒,怎么都没想到叶灵川出口的竟是这句话。胸口一阵气闷,他很想说不是这样的,我并不是想让你说这个,可嘴张开了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这不就是自己一直想要听到的话吗?
可为什么现在听到了自己却并不觉得高兴?
虽然从前他并不真的认为需要叶灵川一句赦免他的话他才能真正获得自由,但如果他能这样说,自然是好的。现在叶灵川真的这样说了,他却又觉得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可不是那么回事的话,又能是哪么回事呢?他还能奢望是怎么回事呢?
齐铮越在黑暗中无声地苦笑着,慢慢闭上双眼。伤口被牵动了一下,他放松身体让那丝缓缓醒来般似有若无的痛慢慢绵延在胸口。
有了叶灵川的精心照顾,齐铮越的伤好得很快,也亏了他多年习武,身体底子好,不过两三天,就能自己起身下地走动了。
叶灵川只顾忙里忙外地照顾他,一日三餐,外加一顿宵夜,两煎药,让他几乎全天的时间都耗在病床前和厨房里。几天下来,人瘦了一整圈,齐铮越看在眼里,心疼得很,却又不能明着表现出来,只盼着自己的伤早点好。
雪已经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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