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呆愣了片刻,猛然趴到车窗上去回头看那些跟屁虫,就见已经停下来的几辆车中,有一辆是堪堪停在隔离带边缘的,车头已经撞断了一簇矮木丛,地上的刹车痕迹明显得触目惊心,却没有一辆胆敢同陆恩行一般,调转车头,正大光明地将逆行进行到底。
方飞像是这才反应过来一样,猛吸了口气,随即便大口大口喘着气,鼻子再一酸,登时便不管不顾地哭了出来。
陆恩行被他嚎得手一抖,当场满目困惑,急促地扑闪着无辜的桃花眼,问道,“怎么啦?哥刚才有酷炫帅到让你这么感动?不过,确实帅得一比,我自己都要被自己帅哭了,理解理解!”
方飞委委屈屈地用袖子擦着自己的脸,憋了半天终于喘足了气,冲陆恩行尚不知死活的后背怒吼道,“快点下高架!你再这么逆行下去,就不是帅哭的问题的,你肯定会为自己的惨死而哭到山河决裂!下去!”
陆恩行的俊脸不由扭曲了一下,却是因为第一次被兔子咬,多少有些不适应,撇了撇嘴,瞧着红眼睛抓狂的小兔子,挺识趣儿地将所有的怒骂都吞了回去,找个最近的出口下了高架。
一番折腾回到家的时候,都快一点了,黑长直已经彻底被折腾得昏了过去。
方飞实在是没力气再多说一个字,帮着陆恩行将黑长直拖到沙发上,抬手便要解开那人的衣带,只一眼看去,整个人有些懵。
“恩行哥,你……你从这人身上压过去了么?”
陆恩行拈着烟,本来是靠在客厅的窗台前的,听了方飞的话,吞云吐雾地凑过来,看着那人素袍上的车轮印,眉眼深沉。
“这还没睡着就开始讲梦话,我真要碾了过去他还能活下来么?去浴室洗把脸,清醒清醒。”
方飞抬起红肿的眼睛,不大相信大神的话,可也觉得大神没说错,一般人被车子碾了怎么可能还会有命?轮胎印子也许是不小心沾上去的呢?肯定是之前经历的事情太过刺激惊悚,他才会这样胡思乱想。
“哦,好,谢谢恩行哥。”方飞想了想,决定此时还是应该听大神的话先去洗把脸,镇定镇定。
陆恩行亲昵地抬手揉了把方飞的头发,将人踢进了浴室,转步回来,却是对着昏迷的黑长直直犯踌躇。
这个人,被车子压了都没死,流点血也应该是不会死的……吧……?
要不,先观察一夜,明天恶化了再送医院?今天就……到此为止,洗洗睡?好,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陆恩行盯着黑长直沉静娇好的睡容,一口一口抽尽了手里的烟,眼神复杂地将烟蒂摁进水晶烟灰缸里,自言自语道,“长得帅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说罢,便开门进了浴室,将方飞丢进客房,宣布熄灯睡觉觉。
方飞自然不同意,只是被陆恩行三两句一绕就给糊弄了过去,又是心力交瘁,虽然不甚放心,但好歹是关上了客房的门。
陆恩厅的时候,不由自主多看了那人一眼,也只是多看了这一眼,便再一次坚定了刚才有一分动摇的心,漠然地移开了视线,喃喃着,“长得比我帅,还是死了得好。”
喂喂,大神,乃这是在草菅人命啊乃粉丝知道么!乃身为楠竹,心里这么阴暗扭曲会掉粉的好么傻蛋!
陆恩行浑不在意地进了卧室之后,黑夜之中,沙发上的黑长直倏尔睁开了漆黑的双眸,若有所思地盯着那道不曾关严实的门。
他抬手揉着自己的胃,微微皱起了眉。
自己这一次闭关竟然足足睡了两百年,如今的凡尘果真是天翻地覆得连他都认不出一丝一毫来。
凡人如今竟是发明了这样厉害的代步装备,瞧着那铁盒子又大又笨的,却居然能塞进去好几个人,而且根本不用人力,便能在路上疾走如飞!定然是使用了某种他都不曾见过的法术,古老而神秘,失传已久,啧,却是让区区人类得了去,真是暴殄天物!
而且,他们的房屋怎么能够如此高耸指天,任由他们这样胡闹下去,岂不是要让他们造出上达天庭的倨傲之物!真是无礼而傲慢,自大又可悲!
此外,这屋子里怎得会这样暖和?若是不曾算错,凡尘如今应当仍是春寒料峭之际,人类的屋子没有结界又怎会这样温暖如春?莫不是这凡人有着异于常人之处?修仙者?阴阳师?抑或……本为妖魔?
不过,虽是不曾见过,身下的这寝具倒是挺舒服的,软绵绵的,似乎还带着某种奇异的力量,只消他稍稍挪挪身子,便能明显察觉自己的身子都跟着颠了颠,最终柔软舒适地陷进去,比四哥那张雕花镂金的大床要舒服好玩得多。
黑长直好奇而小心地在沙发上翻了个身,脸颊贴上纯棉的沙发垫,片刻的微凉过后细细滑滑地散发着暖意,让他舒服得忍不住蹭了蹭,眉眼都柔和了下来。
幽深的目光再一次移向卧室的门,脑子里不由自主浮现出陆恩行不要命倒车撞上去的模样,张扬不羁的气息充斥着整个天地,仿若独有一种唯我独尊的霸气和狠厉。
该说,不愧是他的凡佑者么?这人,倒是挺有意思。
如是想着,黑长直挂着一只胳膊,在红木地板上无意识地画着圈,忽而深邃的眉眼间便挂起了无力和虚弱,懒懒地咕哝着,“好饿……”
会饿才是正常,他这一觉睡了两百年,不吃不喝,愣是把自己睡瘦了三圈,加之刚醒便遭了天劫好一番折腾,又在那奇奇怪怪的黑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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