阙凌简的年号是佑安,佑安元年,阙凌简二十六岁,阙九湛已经三十二岁了。
佑安元年秋,淳于家的老家主淳于松启去世了,淳于冉回来奔丧,淳于家有拥立襄助之功,又是当今皇上的外祖家,阙凌简登基后,封淳于松启为一等护国公,淳于忌为正三品的龙威将军,门下其余诸人也都得到了不同程度的封赏和提拔,淳于家满门荣光,风头一时无两,成为朝堂上人人巴结的豪门显贵之家,风光是活下来的人专有的,至于死去的那些能给予的也只有哀荣备至的追封了。淳于松启比死在安阳手下的那些人命好,起码他已经看到自己一心想扶持的外孙登上了那个位置,最重要的是看到淳于家更上了一层楼。
淳于松启的丧事过后,淳于冉复职,阙九湛下旨封他为正六品的吏部员外郎,品级比太子舍人高不了多少,但是手中有了实打实的权力,这就是明显不一样的地方。而且新皇还颇为看重,几次三番地秉烛夜谈,地点在皇上的寝宫里,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闲话很快就传出来了,淳于冉和阙九湛那段往事也并不是没人知晓,很多人都知道为了这件事,当年淳于家的老家主差点没将淳于冉赶出家门,最后还是碍于先皇的面子才将这事压制下来。如今先皇尸骨未寒,又爬上新皇的龙床,佞幸果然就是佞幸,指望他知礼义懂廉耻是不可能的。
一旦被人打上了佞幸的烙印,淳于冉在朝堂上的日子并不好过,上方不重视,属下不尊重,清正的人对他心存鄙夷,有些心思活泛的,倒是与愿意和他交往,但又目的不纯,心有所求,淳于冉很明白这是阙凌简故意为之,但他早已经身在蛛网里,挣扎无力,所能做的只有忍受。
“你的淳于冉回来了,你不是最喜欢他的吗?连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嘴里都是喊的他的名字,他现在回来了,你为什么还不醒?你如果再不醒来,你信不信我会杀了他,我真的会杀了他,你为什么还不醒?”
床上的人静静沉睡着,睫毛都没动一下。
日复一日没有希望的等待已经让阙凌简濒临崩溃,看着还是没有任何反应的阙九湛,他失去耐心,一拳挥过去。
“皇上,皇上……少爷他……”张敬慌忙出声,他现在已经不是大内总管了,但还留在承安殿伺候,他现在称呼阙九湛少爷。
阙凌简的拳头砸在阙九湛的颈侧,拳风带起了几根发丝,很快落回枕上重新归于平静。
“阙九湛,你是个懦夫,知道自己输定了就一死了之,你可以算计我,我为什么就不能算计你,我们之间还有那么多账没算,你躺在这里装死算什么,有本事,你醒来,把皇位从我手里再抢走啊,你过来抢啊。”
张敬缩着身子,战战兢兢地很想闭上耳朵,通过这大半年的观察,他已经猜到饯别晚宴那一晚的另一个人是谁了,除了眼前的这位主子还能有谁,知道了这样的秘辛,他很怕阙凌简终有一天会想起来将他灭口。
“好吧,也许你已经察觉到淳于冉是淳于家故意安插在你身边的眼线,所以你不打算要了,是吗?我怎么忘了你是怎么绝情的一个人了,相好的时候百般宠溺,让那人觉得他是你捧在手心里最疼爱的人,可一旦决定放弃,也没有任何舍不得,连施舍一眼都懒得。你看,阙九湛,你就是这样一个任性的人,由着你的性子耍弄了别人,转眼就抛弃。”
阙凌简的语气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微妙,张敬觉得这与其在说淳于大人和少爷,倒不如说是皇上在说自己的切身感受,但在他的记忆中,少爷可没主动在情事上招惹过这位主子。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淳于冉你不要了,那安阳呢,她可是你亲妹妹,是你在这世上最亲的人,你一向不是很疼她吗?你知道的,安阳杀了我的妻儿,但是我抓到她后不会杀她的,我会让她遵照先前的婚约嫁给淳于忌,她一定很恨淳于忌吧,否则也不会灭他满门,正好淳于家也对她恨之入骨,把她嫁过去,即使她贵为公主,可没人为她做主,你想她在淳于家会遭受什么待遇,一定会生不如死吧,比你躺在这里还要难受千百倍,安阳这一辈子就算是完了,最好也就是孤独终老吧,说不定中途就承受不住自尽身亡了。”这一番话说地委实太过狠毒,听得张敬都打个哆嗦,如果公主真被他抓住,可就真没条活路了。
张敬转头偷偷去看阙九湛,“皇上,少爷他……您快看少爷……”
阙九湛的眼角有一滴泪滑下来。
阙凌简激动地握住他的手,“你醒了,听到我说的话了对不对?”
张敬扯着袖子抹抹眼泪,说道:“皇上,奴才去传李太医,让李太医过来瞧瞧。”
阙凌简没空搭理他,张敬估摸那意思是同意了,就快步出去了。
李和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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