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我操。”林惊蛰头疼地松开他,“不是,你这成绩瞒着你妈有什么用?下半年专业转不了,她早晚要知道。”
周海棠被这戳心的一刀捅得几乎想要落泪:“那怎么办啊?我真的,我真的努力去学了,真的!高胜天天逃课,我从开学到现在一堂课也没逃过。”
被无心出卖的高胜接收到林惊蛰警告的目光,咬牙踹了周海棠一脚:“你听他胡说八道,我天天逃课还能考九十二?我跟你说他就是傻,没救了。”
林惊蛰被这俩小子搞得操心得要命。因为海棠食品厂的建立,家里原本打算让让周海棠大二把专业转到管理的,对此周海棠自己也没什么意见,进入大二之后变得高深的计算机和编程原理他自己也没太大兴趣。可就是这个成绩,真的是剪不断理还乱,比乡愁还让人发愁——梧桐大学转专业的要求非常严格,专业课程就不用说了,就周海棠这个公共科目的成绩,想达到要求真是比登天还难。
林惊蛰半晌后阴沉道:“这样下去不行,从明天开始,我找人给你辅导。”
周海棠觉得自己年轻的生命似乎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但让他跟林惊蛰对着来,又实在是没有那个胆量,只能留着眼泪表示同意。
“嘿,我跟他提了一百次他都不肯同意,果然你一说就管用。”一旁的高胜对此乐见其成,又朝林惊蛰出主意,“找个凶点的老师,他就怕凶的。”
林惊蛰问:“就跟我爸那样?”
周海棠一听尿都快出来了,被按在地上疯狂地摇头,刚才林润生一进门,把他给震撼的,简直就像看到了系主任。整个梧桐大学里,他最怕的就是那个系主任,路上看见都会远远绕开,林润生的威严却甚至比起对方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但听到这个话题,高胜却立刻没有了说笑的心情,表情一点点变严肃了:“我听说你爸现在在瀚海大学教书,这条件不是挺好的吗?以前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问的就是林惊蛰童年除了年迈的外公外无人看顾的事情,包括他在内的高周两家所有人都因此对林惊蛰和他再度来往的事情难以接受。在他们看来,如此不负责任的父亲,不打一顿都难消心头之恨,林惊蛰着实没有必要再给对方什么面子。
林惊蛰叹了口气,他小时候确实是怨恨过林润生,但越长大,经历得越多,他越难以轻易地断言是非对错了,因此只回答:“一言难尽,说来话长,不过你放心吧,我现在过得很好。”
高胜定定地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一会儿,片刻后才叹息着掐了下他的脸:“随你吧,你自己高兴就好。”
说罢估摸着外头刚才给自己使眼色的周母现在应该说得差不多了,起身便道:“出去吧,我妈炖了牛骨汤,我给你舀一碗喝。”
林惊蛰不疑有他,又给了周海棠两下,才起身就就接到肖驰的电话,肖驰道:“我下班了,代叔刚才通知我说联盟要开个例会,三十分钟以后开,你在哪儿?我去接你。”
“那么赶?”林惊蛰看了眼手表,赶忙将周家的小区名告诉对方,离开房间后刚想告辞,就敏锐地发现到了客厅的气氛有一些不对劲。
他顿了两秒,看着林润生有一些红的眼睛,和周高家长辈缩在沙发边缘难以用言语描述的表情。
林惊蛰:“……”
他突然明白了过来,无奈地回首给了高胜一个眼神。
外头的长辈们明显在刚才自己离开的那段时间里进行了一些不怎么愉快的交谈,但林润生终于撑着没有哭出来。他没那个脸哭,也实在没那个脸委屈,周母的话其实说得不重,只是非常客气地询问他为什么那么多年没有回郦云探望过林惊蛰,哪怕偷偷看上一眼。
跟林惊蛰相认之后,林惊蛰一直没有对此表示过什么不满,他似乎就是很平常地接纳了这个突如其来的父亲,不索取,不指责,甚至还非常温和地对待此前全无联系的沈眷莺母女。林润生在这样自然的程序里,从来没有被质问过如此锋利的问题,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居然在林惊蛰的退让和包容下似乎慢慢心安理得了,但这是不正常的,他对孩子的亏欠绝不该因为对方的平和而被抹去,而是永远客观存在着。
周妈妈的记忆中,小小的林惊蛰总是一个人上学,他的外公年纪大了,腿脚不方便,不能总是接送他,他便总是很突兀地孤身一人行走在满街牵着家长大手的孩子里。他被表哥一家嘲讽没爹没妈,阴郁、孤僻、叛逆、被欺负,不愿意和人接触,直至四年级之前,午睡时都会下意识蜷缩在小伙伴们的怀里。
林润生艰难地调整自己哽咽的喉咙,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该用怎样的态度来对待这个自己诸多亏欠的孩子。
林惊蛰虽然不知道他们聊了什么,但总归就是那些,看着周母和胡玉的表情,生怕林润生在这里哭出来会把她们吓晕,赶忙上前两步,将手上的东西朝林润生怀里一塞——
“爸,你看看这个。”
林润生满腔愧疚地埋着头,连看也不敢看儿子一眼,垂着眼没什么精神地慢吞吞地翻开这团东西,看了两眼后,动作立马顿住。
“这什么东西?”他拧起眉头,声音虽然发得有些艰难,但看起来终于恢复成平常的模样了。
“不像话!”他注意力集中在试卷上,眉头越皱越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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