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有试探,初初便得音意。
箫者,执箫,呜呜咽咽演奏,曲风急转,锋芒尽露,如是出鞘之剑,寒芒带煞。
琴者,抚琴,珠玉清脆彼伏,潺潺流水,清雅淡泊,如是容流之海,包容万象。
箫者,剑者,琴者,剑者,故知其人。
琴箫相合,共奏曲目。
终了,罢手,西门吹雪仰头望月,月冷如昔,未有变故。
前尘事,前尘了,纵有故人,皆已化骨为尘,到底心性凉薄,未入心。
劝言一句,羁绊已还,当缘线断,左右有事帮她便是,何须多扰?
他笑了笑,怀抱琴,入房放琴,解衣带,盖衾被,一夜无梦。
箫音断,一片寂冷。
孙秀青,峨眉派掌门第二个女弟子,三英四秀其一,性冷高傲,资质极佳,善使剑非剑客,貌似秋月,行止如风,奇思妙想颇多,是位奇特之人。
万梅山庄情报网向来不差,西门吹雪的马车驶出杭州之时,他手上拿着薄薄一张纸,上面极为简单明了写了孙秀青其人出生至今经过。
事无巨细,尽在其内。
西门吹雪看罢,将纸叠了几叠,合掌一搓,化为齑粉,他撩起右侧小块窗帘,有风拂过,齑粉化尘,散于空中,恰如过往,追寻不得。
陆小凤是位奇人,且不论那四条眉毛,就招惹麻烦便是一等一的好。
杭州与塞北相距甚远,西门吹雪的马车刚刚跨入塞北,陆小凤带着麻烦就到了。
美人有邀不辞,温润如春,宽厚良善的花满楼不会拒绝,陆小凤更不会拒。
等待良久的陆小凤正站在马路前方,持缰的车夫低声询问:“陆公子前方拦路,可停?”
坐得板直,身未有晃动,西门吹雪手捏白子,细观面前黑白纵横,局势紧张的棋盘,嘴一张就拒:“不必。”
车夫了然,手一动缰绳,白马一声嘶鸣,马车又快了几分。
陆小凤招手拦车,不料那马车反快了速度,他无奈叹息,也知西门不爱麻烦,但不论如何,他都必须请西门出山。
不管何种代价。
奔驰的马车挡不住一位内力深厚的人,所以陆小凤很轻易的站在车夫的旁边,在车夫目带杀气中撩了帘子进了里面。
马车内里颇大,宽敞舒适,有桌有垫,亦有热茶糕点,颇为享受。
陆小凤掀袍坐西门吹雪对面,瞧对面人剑眉星目,冷若冰霜模样,单手支腮,姿势不端,自有洒脱。
路有颠簸,然车内人,车内物,却无起伏摇晃,人,身怀内力,物,有磁相吸,故不动如山。
“西门雅兴,棋局若战场,白子大龙受困,黑子磨刀霍霍,此局将罢。”
西门吹雪未答,似不知不请自来之客,在侧言语。
“我离杭州,四处游走,未有听闻诈尸之言。”
西门吹雪落子,白子大龙被斩,一盘局终,颇为怅然。
此局一下便有三日。
“不急。”西门吹雪捡着棋子,一一放到棋罐,吐出二字。
陆小凤抬手也帮收棋:“此来无甚,只为一事,望西门应允。”
西门吹雪头未抬:“你来皆为梅酒。”
陆小凤尴尬地摸了摸唇上胡子:“西门既不饮,放着也是浪费,不是?”
棋子尽收,西门吹雪将棋盘棋罐放至暗格,抬眸瞧陆小凤,道:“何事?”
陆小凤一听有戏,便叙叙道来。
西门吹雪指尖动了动,瞄了眼陆小凤唇边胡子,颇对失去两条眉毛的陆小凤十分感兴趣。
他向来想到便做,拿起剑,直接出鞘,寒芒一过,细碎胡须缓慢飘落,西门吹雪饶有兴致看着陆小凤尚不知情况的样子:“我应了。”
陆小凤兴奋地站了起来,却撞了头,只得抱头哀嚎。
西门吹雪拿过摆放左侧上冒着热气的茶盏,轻啜一口热茶,并不提醒无所觉的陆小凤,他垂下眼睑:“往山西。”
“是。”车夫应是。
“哎?等等!”陆小凤放开抱着头的手,撩开一角布帘,探出头:“先去接七童,他正在前方不远。”
车夫冷冷睨了眼陆小凤,直让陆小凤缩回了头,又将马车往前赶了几里路,见立于翠叶红花中的男子,停下了马车。
马车尚未停稳,陆小凤便飞身而下,站在花满楼面前:“七童,西门已同意前往,我们走吧。”
唇角笑,温温润润,如暖阳清风,暖入人心,又恰甘霖,片片皆沾,如名,如人,花满楼,身有缺陷,却活的美好。
犹似存于虚幻间不真实的美丽存在。
而他,存在于此。
西门吹雪未下马车,他只将窗帘扯开大半,就将花满楼看得真切,他不开口,仅仅只是看着。
过于美好的人,与他相左。
“西门庄主。”花满楼的头向马车的方向偏了偏,一双无神的眼正正对着西门吹雪,若非知晓,他也定会认为花满楼并未瞎。
“花满楼。”西门吹雪只叫了他的名,便收回视线,将窗帘放下,冰冷的言传出马车:“上车吧。”
花满楼浅浅笑着,低声问着身边人:“你是如何让西门庄主同意的?”
陆小凤先是迈开了步,花满楼紧随其后,两人并未并肩,陆小凤稍前半个身子,他低声回道:“我向西门说明来意后,西门拿起了剑,我还未看出什么名堂,西门就已收剑应下了。”
花满楼脚下一停,他信西门吹雪不做无用功,怕陆小凤付出了什么代价才使得西门吹雪同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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