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镜终于识相地闭上了嘴。
☆、夜半
容镜觉得自己哪天也该练练“冷目刃人”的功夫。
这杀伤力真是非人级别的。钟弦目光一冷,方圆百里都得寒气逼人,要是赶上三伏酷暑还可以凉快凉快,可凛栖谷这一年四季冰天雪地的,再经钟氏目光一洗礼,简直是如坠冰窟。
反正自己该补的都在药里给他补了,饭量小就小点吧,人不死就成,长不长肉就不关自己什么事了。容镜抖了抖身上的冰碴子,很没责任心地想。
终于一个人吧一锅雀肉划拉个底朝天,容镜酒足饭饱,心满意足地舔了舔嘴唇,顺便吞下了沾在下巴和嘴边的两粒米,然后叫人把锅碗收拾下去了。
屋内冷气未尽,容镜也不敢再继续他的容氏回忆录,只好百无聊赖地在屋里一圈圈转来转去。
在容镜转到第一百零一圈的时候,钟弦忽然道:“下午谁来过?”
容镜一怔,忙停下转到打结的腿,道:“啊,芮蘩那小丫头来过。南宫让她来问问你的病怎么样了,我不在,她就进来了。你当时醒了?”
衣领间还留有几乎不可分辨的极淡的脂粉香气,钟弦没有理会容镜的问题,反问道:“芮蘩?”
“嗯。思风阁阁主芮行南的女儿。小娃娃五年前就被南宫给骗来了,被南宫迷得不行,行事作风绝对处处『南宫第一』。对南宫有一点威胁的人都不放过。人前模样挺淑女,背后鬼着呢。我觉着你还是小心点那小娃娃,天知道她会不会觉得留着你是个祸害背后把你『咔嚓』了。”容镜挤着眉毛比了个手势。然后自我安慰,老子话道这份上了,出问题真不干我的事了啊。
钟弦似乎并不在意后面的话,只是状若不经意地问了一句:“思风阁?”
容镜道:“洛阳思风阁,在武林中并不出名,你长年在谷里不知道很正常。但思风阁和朝廷关系密切,似乎是当朝太子东方玄义掌控洛阳的一支势力。不过芮蘩虽没断了那边的联系,但对落月宫绝对忠诚,所以我在落月宫的事朝廷并无人知晓。何况思风阁的人只知芮蘩在净莲山庄做劳什子堂主。落月宫的人从来不会以真正身份露面于江湖,真知道了的人一刻也不会多活。彻涯谷的人这次算唯一的例外。或者说……”话到一半截住了,眸中狡黠的神色一闪而过,容镜嘴角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我对南宫的事不感兴趣,不过总会有一处……不平静了呐。”
钟弦一脸平静,不知在想些什么。
容镜知道钟弦高深莫测的思维肯定早大概有个谱了。心里默默地想这小娃娃真的是祸患啊,哪怕只剩一口气了,还什么都逃不过他的眼睛。想到第一次在试剑大会上存着逗逗他的心思去和他搭讪,结果看到那双波澜不惊的黑眸淡淡注视着自己,顿时便有种所有心思都被洞穿的错觉。不禁扬了扬眉。
南宫没想让钟弦就这么死了,多少有点同类的惺惺相惜。两个人无论外在表现的是什么,骨子里都是渗透着冷漠和清明。未能一眼看穿对方,却都将其余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感慨一番后,容镜很没节操地想:果然还是我最单纯啊。
转过身去看了看天色,已经昏黑下来。凛栖谷自来白昼便短,容镜回头对着钟弦道:“弦儿,时间不早了,睡觉。”
容神医一旦涉及到与职业有关的原则性问题,立刻便转换成说一不二的严肃形象。钟弦也懒得和容镜较真,便将书放到一旁,和衣躺下了。
容镜点上了钟弦的睡穴。自从发现钟弦躺在床上十有□都是在『沉思』而不是『沉睡』,容神医很恼火,每次让钟弦睡觉必然死死点上他的睡穴,到时辰了再给他解开。
把病人安置完毕,一直睡眠堪媲美婴儿、一天混沌时间大于清醒时间的容镜打了大大一个呵欠,往临时搭的软榻上一歪,就睡过去了。
房中骤然安静下来,容镜时而撼天动地时而消失的呼噜声不停地交替着。
-
子时。
门前的月色忽然被一片黑影覆盖。一个穿着紧身黑衣的人贴在门上,谨慎地听着里面的动静。
听到容镜时有时无的鼾声,黑衣人暗暗皱紧了眉。容镜睡在这里,明显是为了防备的。一般的mí_yào对容镜一点作用都没有,然而药效最强的潜醉散,自己身上仅有一瓶,对容镜的影响不过半刻钟,而且潜醉散并无解药,自己必然也受波及。
知道再停留久些容镜一定会发觉,黑衣人终于下了决心,从里衣中拿出一个小瓶,将里面的紫色粉末倒进竹管,从角落的窗纸上戳破一个小洞,点燃了粉末。黑紫色的烟雾吹响房里,不一会儿,弥漫了整个房间。
黑衣人将粉末燃尽,闭紧气息,小心而迅速地潜入房中。瞬移至床边,拿出钟弦的右臂,小心翼翼拆开了白色的绷带。在愈合得差不多的伤口中央用薄刃划了一个极细小的伤口,将殷出的几滴血滴到一个小小的玉瓶中。
将玉瓶收到怀里,血已凝固,极细小的伤口在并未完全愈合的又长又宽的刀口中,丝毫看不出什么端倪。
黑衣人仔细将绷带按原样缠好,闪身退出了房间。
出了木斋,正欲跃入旁边的松林,突然,被一个冷寂的声音叫住了。
“芮蘩,你在那里做什么?”
芮蘩浑身一震,堪堪地回过了头。
卓颜一脸沉静地看着她。
芮蘩镇定地道:“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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