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越顿了顿,转向自己的学生:“你们先去神殿会厅登记,顺便把学院证明递上去,等神殿帮你们安排成为二年级生必须经历祝福仪式。”
经过林越一路的蹂/躏,维恩四人自然不会再对这种吩咐有抵触情绪,闻言也不多留,很听话地转身前往神殿会厅。
林越坐到“黑猫”身边,摆出相同的角度看着来来往往的朝圣者:“阿尔法真的让你出来了?对了,我记得你叫亚撒,是吧?”由于化形时出现意外,所以他虽然有着人类的身体,却维持着猫的思维,而且遗忘了自己的主人。处于这种完全空白状态的“人”,往往最容易被圣城所散发的祥和气息吸引。
“我想起来了,你叫安德鲁。”意外地,亚撒居然说:“以前有人叫我跟着你……然后我被你识破了。”
林越有些讶异:“你想起来了?”
“想起了一点。不过很多东西还是记不清。”亚撒问:“你刚刚说阿尔法,他……好吗?”
难道契约的羁绊终于还是起了作用?但林越也只能让他失望了:“我离开的时间恐怕跟你差不多,或许还更早,我也不太清楚。”
深红的瞳孔里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遗憾,亚撒转开了话题:“在刚刚离开的人里面,有熟悉的黑暗气息……他们是你的学生?”
熟悉的……黑暗气息?林越心头猛跳,一种不安悄然漫开。
“能在离开前碰见一个可以说话的人,也算不错了。”亚撒目光转向那高耸入云的自然神殿:“自然神的信徒最愚蠢。他们相信连黑暗生物也可以和人类和平共处……他们宽恕跟恶魔交易的家伙,给黑暗生物提供了生长的沃土。结果最先被黑暗污染的就是艾维斯帝国——最终不得不进行‘清洗’的也是艾维斯帝国。艾维斯人始终没想明白,其实光根本不会像自然神所说的那样包容万物,至少在对待黑暗时它不是。它会驱逐黑暗。”
亚撒闭起眼倾听不远处传来的钟声:“所谓的光明又要降临,作为‘清洗’的遗留物,我也不能继续在这片土地呆下去了。多讽刺啊,所谓的神迹,其实是给我们的最后警告……如果不离开,就会被‘清洗’掉。既然根本容不下,为什么又要让我们看到一线希望?伪善的艾维斯人……”
这时广场突然变得热闹非凡,朝圣者目光纷纷投往神殿最高处:“啊,圣光!”“神迹!”“神的旨意降临了!”
林越蓦然站了起来,转身赶往神殿会厅。如果亚撒的话是真的,那么他的学生中有属于“黑暗”的人……必须赶过去!
亚撒站在原地,半饷后微微失笑:“愚蠢的人类。”
在朝圣者纷纷赶往神迹所在地时,他一个人往相反的方向走。一直以无意识的状态生活在猫的体内,对于黑暗世界的回忆已经很模糊,更多的记忆来自于那个叫阿尔法的男人。以“猫”的身份做的那些很傻气的事,高兴时舔吻对方的侧脸、受伤时一头扎进对方怀里,甚至以“人”的形态存在时笨拙又可笑地学着习惯人类的生存方式……
愚蠢的人类啊……根本就清楚他属于黑暗,还是把他当成唯一亲近的伙伴。
愚蠢的艾维斯人啊……以为仁慈地给予一线生机就等于实现了“万物平等”?害人害己的伪善。
就在亚撒淡嘲着与最后一名朝圣者擦肩而过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只是那一向淡漠的神色却多了几分不容拒绝的坚持:“亚撒,回去。”
亚撒浑身一震:“阿尔法。”
阿尔法再次开口:“亚撒,从那个单向撕开裂缝……回去。”
亚撒迎上他的目光:“你知道那是什么样的地方吗……”
“回去。”阿尔法从来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感情,即使是面对自己的伙伴语气也依然生硬:“只要活着,还会有再见的机会。就算不习惯黑暗世界,就算那边充满危险,我还是相信你一定可以活下来的。”
活下来啊……当初那非常年幼的阿尔法也曾抱着受了重伤的黑猫说“你一定可以活下来的”,或许就是那时开始彻底舍弃了黑暗生物的本性,甘心以一只猫的身份生存下来。
亚撒觉得口有些干燥,滑动的喉结隐隐弥生了陌生的渴望:“你是说,为了再次重逢,让我以黑暗生物的身份活下去——即使我的双手将来有可能染上人类的血?”
阿尔法直直地盯着他:“你不会。”
“会的。”亚撒说:“我已经记起那是个怎么样的地方。那里没有光,只有嗜血的眼睛闪动着幽冥的火焰。在那里呆上一天,皮肤就会苍白得可怕,呆上一年,就再也不能习惯有光的地方。最初的时候每当有人类撕开通道,所有‘同类’就会拼了命往上挤。即使人类只是想利用它们。到后来,再也没有伙伴,只有相互残杀的被放逐者……它们在通道出现之前就开始杀戮,以确保自己能够重归地面。在那种地方……如果有机会诱惑人类以血祭撕开通道,谁都会去做的。那可是,催生恶魔的深渊……”
“咬我。”
“什么?”
“血契。”阿尔法平静地说:“我跟你立下血契,你们那一族的血契。你生,我生;你死,我死;你痛苦,我痛苦。所有的一切,我跟你一起承受。”
亚撒深红色的瞳仁蓦然迸放异彩。无数次,有意识或无意识间的无数次,他想要在阿尔法颈边用力咬下去。只要立下血契,他就永远地得到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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