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策姿态将双手背在脑后,虽然摆出放松舒适的姿态,腰身却依旧绷得笔直,气势就像头华丽慵懒的雪豹,“我是不介意放老师自由,可惜周家的人不同意。”
“周敬山还是周节亮?抑或是他们两个人的意思?”
段策眼中浮出一丝幸灾乐祸的同情,“后者。”
我不能在这里耽误太久,必须得想办法出去,方法虽然有,但那样会给我此行目的带来风险。
思虑片刻后我再次问:“能否让我跟周敬山见上一面?”、
段策道:“我会负责将话传到,至于他见不见恐怕不会受我控制。”
“不管结果如何,我都谢谢你。”我由衷道。
段策一去无音讯,下午负责看守的警察换了个年纪略长的,四十多岁,看人时眉宇间却有种跟其职业不太相负的和蔼亲切。
好像笃定了命案与我无关,他主动说明当天负责接送周玉的司机已经找到,现在只等验尸报告出来,我就可以在时间上洗脱作案嫌疑。
然而我却无论如何都高兴不起来,因为已经确定周玉完好无恙的被送回去,那究竟是谁,竟然敢光天化日之下在周家大门口公然行凶?
晚上我做了个极短暂的梦,地点是在一条幽深空旷的长街上,她神情木然的跟我擦肩而过,每走一步都像是耗费着极大力气,脚步缓慢而迟钝,仿佛失去了灵魂的美丽人偶。
“周玉!”我追上去叫住她,“告诉我凶手是谁?”
她脚步未停,仿佛完全没有听到我的话。
我不得已按住她肩膀,瞬间感受到一股寒意直窜肌肤,“告诉我你是怎么死的?”
她眼珠这才微微转动了下,很久后才机械的抬起手臂在脖颈前比了一下。
我瞬间醒了,全然不顾后背上的冷汗,反复用手在脖颈上模似周玉的动作,她的意思是……自杀吗?怎么会!
这让我想起不久前经历过的命案,那人也是死状懵懂,这两者存在联系吗?还是说我多想了?
次日很晚段策才来换班,“昨晚我已将话传到,可是周敬山沉浸在孙女去世的悲伤之中,完全没有反应。还有一个坏消息,伯母现在生病住院了,情况不怎么乐观。”
我蓦然僵住,“我母亲?她生的什么病?”
“急性恼淤血,我刚从医院回来,医生说已经摆脱生命危险,但是可能会导致半身不遂。”
半身不遂……我脑海登时一片空白。明明昨天之前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生这么严重的病?恐怕还是因为担心我……
我起身做出决定,“我要去医院!”
段策立刻拉在我跟前,“抱歉,恐怕不行。”
我抓住他的领子,“让开,否则我对你不客气。”
他可恶的轻扬嘴角,讽刺道:“老师想要袭警吗?如果加上这条罪名的话您恐怕要在这里面呆的更久。”
我深呼吸后松开手,尽量将语气放平缓,“你究竟想要我怎么做才能让我出去?”
“老师错了,这是周敬山的意思,不是我的。”
“我要见周敬山。”
“话我已经传过,结果您也知道了,放心,虽然您不能出去,但是有伯母的消息我会第一时间通知您的。”
我攥紧拳头,心中两个念头展开拼死激斗,好半晌才颓废的坐下来。
在经历过一个晚上的煎熬后,我终于决定放弃此行的目的。
所谓工作和正义,不过是茶余饭后哄自己的心安理得而已,我只有一个母亲,如果不能在最需要的时候守在她身边,还空谈什么别的意义?
七点钟,段策神采奕奕的前来换班。
我们几乎异口同声:
“麻烦帮我联系……”
“周敬山等下会过来。”
不知道这算不算柳暗花明?我不确定跟祖父的会面将谈成什么样子。
现实让人意外,祖父安静的坐在我跟前,完全没有预想中的怒气和悲愤。
几天不见,他似乎更老了,眼袋耷拉着垂在脸颊,精明锐利的眼睛上蒙着一层浊光。跟旁边的女人相比,他就像枚晒干的核桃,干瘪、固执、苍老。
我努力压制话语中透露出的反感,“周玉的死跟我没关系,我在送她回家之前跟本不知道她姓周。现在母亲病了,善水什么事都不会做,我必需要出去照顾她。”
祖父阴沉的看着我,“你只解释说跟自己没关系,却从来没有想要追究过真正的凶手,现在周家乱的一团糟,你婶婶闹着自杀,叔叔也整日活在愧疚悔恨当中……这些,都比不了医院那个女人,是吗?”
“是,”我带着恶意的恨说:“她是我母亲,世界上唯一会真心对我好的人,二十年前起我们就没关系了不是么?你们周家不缺孝子贤孙,想要查个命案还不容易,何必从我这里寻找安慰?”
他发出很重的咳嗽声,声音呼噜得就像一台破风箱,“你这是在恨我?我又该恨谁?倘若不是陶风凝,我儿子也不会离家出走,死都不愿进周家大门,你也不会自幼流落在外至今才归……”
我实在不想听这些恩怨纠葛,索性打断他的话,“我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出去?”
“除非你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
他闭上眼缓和加剧的喘息声,“在我死之前,你不可以离开仙渡。”
作者有话要说: 近日烦恼,特跟蹲坑的各位说抱歉,今天起恢复规律更新,感谢大家支持!
☆、入住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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