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朝如醉还如病,苦依熏笼坐到明……”
他手边放着一本翻开的折子。
青衣中有名的唱段,《春闺梦。》
泛黄的书页被飘入窗扉的雨丝微微润湿,散发着穿梭过经年时光的陈旧墨香。
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
“去时陌上花如锦,今日楼头柳又青……”
字字句句经他轻轻哼唱着,亦是另一种能酥软到心底的风情。
蓦地有细碎的声响传来,搅乱一室雅韵静谧。
——是熟悉的沉稳的脚步声。
这年头刚在脑海中一闪而过,门边被人推开了,柳陌红回过头去,见凌霄城双肩都湿了,急急上前问道:“怎么湿的这么厉害?你没带伞吗?我去让秦叔熬姜汤给你……”
凌霄城一把搂住他,笑道:“放心,我身体可没你那么娇弱。”
柳陌红嘟起双唇小声道:“那你也去换件衣服……”
凌霄城低头在他唇上浅浅一啄,就势搂着他走进内室,隔了一帘雨声寂寂,室内紫檀香袅袅盘起,像是浮世红尘中的片刻安宁。
凌霄城抬手脱了军服,只留下贴身一件内里的白色衬衣,领口处开了两颗扣子,露出肌理分明的结实胸膛。
柳陌红脸上莫名地一热,视线却偏偏离不开那光滑均匀的蜜色皮肤,凌霄城却是全然不觉,问道:“今天的药喝了吗?”
“喝了。”柳陌红老老实实地回答道:“洛梧说以后不用喝得这么勤了,两天一副药就好。”
“他什么时候说的?”凌霄城揽过他做到桌前,他身上灼热的气息透过薄薄的一层白色布料氤氲到柳陌红身上,柳陌红半垂了眸,答道“今天早上他来过一次。”
“他还说了什么?”
“没什么了……他还没说完就让叶家的人请出去看急诊了。”柳陌红墨色的长睫随着呼吸微微上下颤动起伏着,漾得凌霄城心猿意马。
“叶家……”凌霄城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绮念,状似不经意地问道:“叶恕明?”
“嗯,”柳陌红应了声答道:“我见过他,叶老爷子没有病之前,请玉梨园去叶府上唱了一次。”
“叶老爷子有没有对你说什么?”凌霄城心下一紧,面上却仍是波澜不惊。
“那天我只在戏台上远远望见过他和叶恕明一次,记不大清了。再说了,有什么话,他也应该和洪班主去说。”柳陌红想起以前绮罗在耳边说过的八卦,又道:“不过我听说……叶恕明是和苏砚在一起的。”
“苏砚?”凌霄城皱了皱眉,似乎在哪里听见过这个名字。
“就是我师兄,上次用竹条抽我那……”柳陌红说了一半就立刻顿住,紧张兮兮地看着凌霄城。
果然凌霄城的眉头皱得更深了,眼神也冰冷起来。
柳陌红小心翼翼地伸手去抚平他的眉,柔声劝道:“也不怪他的,这本就是规矩。”
“啧。”凌霄城还想说些什么,但不忍再皱眉,握住柳陌红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他和叶恕明有关系?”
“绮罗说的,不过我看着也像。”柳陌红慢慢道:“苏砚算是在玉梨园呆的最久的人之一了,洪班主在他三岁的时候就把他从人贩子手中买回来了,但不知道为什么,班主一直不怎么喜欢她。”
“所以就把气撒在你身上?”凌霄城还是忍不住又皱了皱眉。
——啧,以后有多了一个扳倒叶家的理由。
“都说了是规矩。”柳陌红越说越小声地反驳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总不能让洪班主为我破例吧,这多让他为难。”
凌霄城总算放下了这个话题,想起正经事来:“洪莲对你很好?”
柳陌红浅浅笑道:“班主就像我爹一样,虽然在说戏学戏上很严厉,不过他是真心为我好。若是没有班主,就没有现在的我。就连我的名字,都是班主取的。”
——紫陌红尘迎面来,无人不道看花回。
“那……姓呢?”纵然是像凌霄城这样冷静如斯的人也顿了一顿,“是随你母亲么?”
“怎么你们都在问这个。”柳陌红嗔怪道:“上次班主也这么问过。”
他低低叹了一口气,如水眸光望向窗外,开口道:“我从来没有怪过她,班主也说了,我娘也有苦衷的。只是小时候,第一次和班主学戏,背不出戏文来,就站在雪地里背,墙外有叫卖冰糖葫芦的,我就时常会想,娘亲什么时候才会来接我,我很想吃冰糖葫芦,可是班主不让小孩子吃那种又酸又甜的东西,说是坏嗓子。”
“其实当时已经知道娘亲不要我了……”柳陌红酸涩地笑笑,“她说要去找我爹,她说若是没有我,我爹就会娶她……后来就逐渐习惯了。我想,我对娘亲的渴望就像对冰糖葫芦一样吧,因为在一开始最向往的时候得不到,所以到最后,就已经不需要了。”
他把头埋进凌霄城怀里,声音更是低了下去,透出入骨的柔媚来:“而且,若不是我娘将我卖进了玉梨园,我就不会认识绮罗,不会认识洛梧,也不会……也不会认识你。”
凌霄城双指温柔而有力地抬起柳陌红的下颔,他看见那戏子精致美好得像是用细细的墨笔沾了二月桃花化开的露水临摹而成的面容,因为羞涩而泛着浅粉绯红的柔腻双颊,半垂的水光潋滟的双眼,长长羽睫轻轻一扇,那片刻漏出的眸光会让人产生流泪的错觉。
指掌上移,浅浅勾勒过柳陌红柔美如斯的轮廓,覆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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