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蟠鄙视地瞪了余岩一眼——这家伙对盛君的称呼从“妖怪”变成“救命恩人”,现在又成“大哥”了?这种嘴上跑马的人最是不能信的!
盛君笑问:“你打算自己现形,还是我帮你?”
小蟠一愣,盯着余岩看了又看——难道这家伙不是人?可是怎么一点妖气也没有?至于仙气,这种家伙更是不可能有的了。
盛君忽然伸手在余岩脸上一抓一扯,一张人皮面具连着湿漉漉的黑发一并被撕了下来。
小蟠目瞪口呆地看着一个油嘴滑舌胆小无耻的凡人瞬间变样——伪装之下,竟是一张英气逼人的面孔,满头白发倾泻而下,如映月光。
不仅外貌,似乎连气质都变了。小蟠瞠目结舌地看着这个人,还是感觉不到半分凡人之外的气息,原来凡人真的可以长这么好看啊!
露了真面目的余岩倒也不惊慌,轻轻扣了扣手指,身上冒起一阵白烟,水汽片刻便消失了,又是一身干爽。
会仙术的凡人?小蟠望着盛君,求解答。
余岩起身对盛君笑道:“除了我师父,你是这十年来第一个看到我真面目的人,很厉害。”
难道要盛君负责?小蟠朝盛君眨眨眼,示意必须拒绝。
盛君道:“你修为不低,为什么会让那些凡夫俗子逼到跳湖的地步?”
余岩分辩道:“我不是跳湖,是失足落水好不好!不过,不管怎么说,还是要谢谢你救我一命。哎,要是我死了,不知道有多少妙龄少女芳心尽碎,终日伤魂。”
盛君不为所动:“刚才小蟠掐住你脖子的时候,你动了杀机,但是没出手,反倒回头向我求救,为什么?”
余岩的脸上扯出一个贱贱的笑脸:“啊,原来这位妹妹叫小蟠啊?好别致的名字!我说这位大哥,我怎么可能对这样一个娇媚柔美的女子动杀机呢?”
小蟠遮住眼睛背过身去。那个笑容完全毁了那张脸,为什么会想到暴殄天物这个词啊!
盛君放出威压,正色道:“你到底是谁?”
余岩顿时收起了嬉皮笑脸的表情,认真回答:“我叫余岩。剩余的余,岩石的岩。”
盛君像是想起了什么,皱了皱眉头。
余岩捡回扔在一边的假发和假面,跳出船舱,朝着高处吹了声口哨,天空中出现了一个黑点,转眼间俯冲下来,竟是一只巨大的金雕,张开的双翼比这乌篷船还宽阔。
余岩跳上金雕,对盛君挥手道:“多谢啦,水妖!”
水妖?小蟠杀气腾腾地跳起来,金雕和余岩瞬间消失。
小蟠气不过,嚷嚷道:“盛君,居然把你认作水妖!”
盛君倒是满不在乎:“其实,也差不多。”
“什么差不多!差很多好不好!你明明是……”
“他眼拙没认出来不是好事吗?”盛君笑着安抚道:“何况,他说不定只是装作没认出来。你觉察不到他是妖还是仙,那是因为他的修为已经足以在我们面前掩饰自己的气息。”
“不管他是什么,反正我讨厌他!”
盛君望了一眼金雕消失的方向,默然无语,若有所思。
第一折 妖孽 (完)
第二折 盛京
金雕在云海里盘旋了几圈,忽然收翅俯冲,险些将背上的人甩出去。
余岩发出一声怪叫,慌忙抱住金雕的脖子,刚才不小心灌了一肚子强劲的冷风,此时只能紧闭嘴巴鼓着腮帮运气取暖。
金雕停在盛京南郊的峭壁上,侧身让余岩下来,然后悠然飞出去觅食了。
余岩坐在离地两百多余丈高的悬崖上,随手拽了根紫红的嫩草茎叼在嘴里,一边嚼着甜汁,一边脱了衣服——刚才受到惊吓运气过度,现在浑身烫得能烤蛋,高处冷风嗖嗖,正好降温。
余岩看着满身因体温过高而浮现出的火红色符篆,无奈地叹了口气,他对自己体温时常失控的问题很是头疼,这么多年了也没能找到解决办法,不禁懊恼地把衣服丢到一边,揣在里面的假发和假面掉了出来,早被烤得干裂变形,只能碾碎扔掉。
“师父啊师父,我祝你老人家早日升仙,好帮我把这毛病给彻底除了!”余岩长声吆吆地念叨着,他也说不清是该感谢那不靠谱的老道一时兴起救了他,还是该埋怨老道妨碍了他速死投胎。
余岩的体温在冷风的吹拂下渐渐降了下去,满身符篆也渐渐变淡。他伸了个懒腰,想起了在白虹桥上追上他的那帮人,刚舒坦一些的心情顿时又烦躁起来,天知道他怎么会摊上那么个吃喝嫖赌样样不缺的师父!关键是那老道习惯吃白食,酒量奇差偏又无酒不欢,一把年纪了却还喜欢流连青楼,最糟糕的是逢赌必输!
这样的老道要是能修成正果,只可能是天雷劈歪了!可是老道没法升仙,他这破身体就永远冷不得热不得……嗷嗷嗷嗷……想不通,该怎么办啊!
余岩一拳砸在岩壁上,顶上一块风化松动的巨石晃了晃,轰隆隆滚了下来,惊得他不假思索地一掌推出,巨石在半空中被轰成了粉末,随风……洒了他满脸满身。
“……”
冷风更烈了,满身火红色的符篆渐渐变淡,最后和肤色融为一体。余岩默默地掸去身上的石粉,重新穿好衣服,否则一会儿会因为体温过低而动弹不得。
真是麻烦透顶!
余岩泄愤似地又楸了几根嫩草茎塞进嘴里嚼,沿着突起的岩石一层一层地往山下跳去。
山下是奔流不息的涵浪江,一座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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