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醉月坊的酒不吃了?”
“不吃了,不吃了!”
“那玉章台的戏呢,也不听了吗?”
“不听了,不听了!”
“那还有李大人家的宴席呢,也不去了吗?”
“也不去了,不去了……诶,李大人家什么宴席?”公孙辅猛然觉出不对来,青篱分明给他下套,萧青篱无奈长叹一口气,道,“前几日也不知是谁吵闹着要去看人抓周,怎么而今到了时日反又不记得了呢!”
“对对对!李大人的孙儿今天周岁,要摆酒呢!”公孙辅猛然想起来,忝着脸站起来又拽着他衣袖嘿嘿笑道,“青篱,这个还是要去得的,要去得的!”
“你啊……”
丁点大的小人儿爬在桌子上咿咿呀呀地,看什么都颇为好奇,目光终于被朱红的漆木算盘吸引,肉乎乎的小手刚摸住边缘,便被李大人眼疾手快地夺了去,哄劝道,“这个不好,再抓,再抓!”
小孩儿哪里听得懂,只知道自己刚看中的玩具被人抢了去,立刻胳膊一摊扯着嗓子便哭了起来,将桌子上东西也胡乱一扫,乒乒乓乓掉了一地,李大人一时慌乱,忙拿了印章哄道,“乖孙不哭啊,不哭……诶,你看,这是什么……”
李仕沅只管哭自己的,丝毫也不领情地满手打了开去。
“李大人,你这样可做不得准的!”
“不过是个玩乐,认不得真,认不得真!”李大人嘴上说着认不得真,心里却比谁都要较真,在他使尽浑身解数拼命哄劝下,李仕沅勉强撅着嘴拿过印章攥在了手里。
然而多年之后,李仕沅到底也没进入仕途,依旧是下海经了商,气得老李大人吹胡子瞪眼睛地打骂了多回,直到李仕沅的生意做得风生水起才算勉强作罢,当然,此为后话了!
在经历了李大人的孙儿过了周岁,街尾新开了一家凉茶铺子,以及皇帝的胞妹城阳公主私逃出宫等等等等一系列或大或小或轻或重的事之后,终于迎来了祭祀大典。
前夕,萧青篱已解了衣带正欲就寝了,忽闻得门外动静,开了房门果见公孙辅裹着袍子立在门外,惊讶道,“你不是已回府了吗?”
“青篱,我睡不着!”公孙辅可怜兮兮地望着他,萧青篱拿他无法,只好让他进门来,细声安慰道,“好好的,怎么会睡不着呢!”
“我紧张,害怕得很!”公孙辅倒是实诚得很,只捏着萧青篱的衣袖,急切道,“青篱,我今夜同你睡成吗?”
萧青篱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床铺,还算的是宽敞,如今三伏已过两人挤一挤倒也没什么的,因而温言道,“你若真害怕,那便同我一起睡吧……其实也没什么的,你虽是初次,但那些献官礼乐却早轻车熟路了,各司其守,也犯不着你担心什么,明日里你只管站在朝臣中行礼叩拜就是了!”
“那你们还叫我背什么礼记,抄什么仪礼!”公孙辅脑袋一懵,跳脚而起,“青篱不分明欺我不懂吗?”
“礼为人本,你难道不该学着些吗?”
公孙辅低着头发了几句牢骚,乖乖坐了下来,两人又吃了几盏茶扯了几番闲话,公孙辅总算消了惧意,最终两人和衣而睡,浓重的夜色中只听得两人有节奏的心跳声。
“青篱啊,你当日殿试的时候是不是也同我这般啊?”
“你学得扎实了,自然没什么好怯的……况且早有人将题都透了给你,也做了万全的准备,你只记着别拜错了方位就是……不过你也不用怕,届时我离你不远,自会提点你的!”
黑暗中公孙辅摸索着握住萧青篱的手不再言语,萧青篱拿空出来的那只手轻轻拍拍他手背,安慰道,“明日还有得累的,安心睡吧!”
萧青篱这话当真是没半点虚言,从午时开始,太祝的声音便没有停过,公孙辅只管站在人群里听到“跪!”的声音便乖乖跟着众人的方向跪下来,太祝每读一件便要跪拜一番,拜到此刻,公孙辅早已晕头转向了!先前的鼓乐声还在耳边嗡嗡作响,终于在听到太祝一句“礼成!”得以长舒一口气。
人群一散开,公孙辅立刻便找着了萧青篱,整个人扑过去伏在他身上,大呼,“青篱,救我!”
萧青篱连忙接住他,生怕他一个冲劲儿把两人都撞翻了去,抚着他后脑道,“怎么,这便受不住了?”
“祭了一个多时辰了,我头都要昏了……也不知谁那么无趣,非要拿午时作吉时,也不嫌热得吗!”
“好了,回去吧……如今你大可好好歇一歇了!”
太和殿中,小皇帝一边剥了桔子递过去一边柔声道,“……母后,如今子甫也长进些了,你便饶过他一回吧!”
“长进?哼,早就该做得的事也算得是长进!”太后脸色沉了几分,两人相对静了半晌,终了还是太后妥协道,“……罢了,罢了!如今皇儿大了,羽翼丰了,由不得哀家指使了!”
“母后仁慈!”小皇帝丝毫不掩饰面上喜悦。
“仁慈?”太后又低低念了一遍,带些自嘲道,“皇上几时能为着哀家的事到我这太和殿来,哀家也算心足了!”
小皇帝一时也有些羞愧,低头想了片刻,方接着道,“母后可还记得我幼时染了麻疹,是母后衣不解带悉心照料我……若是没有母后,也不会有而今的儿臣。”
“这都什么时候的事了,你还提它做什么?”太后竟似有些不悦,扭过脸去有意无意拨弄着手中佛珠。小皇帝绕到她膝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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