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吃过晚饭,谭城宣带顾简去田埂边乘凉,乡间空气好,躺在草地上能看见漫天星辰。
谭城宣心情尚未平复,嘴里叼着马尾草,“顾简,我有点怕。”
顾简手枕在脑后,“怕什么?”
“我从小没缺过什么,长这么大,第一次天天惦记一个人,现在你在我身边,我想什么来什么,日子好的我都不敢信。”谭城宣撑起上身覆到顾简上方,看着他的眼睛:“你想通了对不对?”
顾简眼睫不断颤动:“我太悲观,总觉得未来很长,任何事都不会久远。可这样想太懦弱,我活着不是为了等死的,是为了当下,我不想将来后悔。”
谭城宣俯下?身含住他的嘴唇。
这次不同于上次的浅尝辄止,谭城宣用舌头挤开顾简的嘴唇,将那两片软肉含在自己唇间,慢慢啜吸。舌尖抵在顾简的牙齿上,一点一点往两排牙齿的中间试探。彼此都未曾在别人身上练过这项本事,此时的唇舌纠缠完全来自本能的冲动,动作并不得法,偶尔急切的刺探似乎也无法带来舒适。磕磕绊绊但又难舍难分。
小屋里只有一张木床,谭城宣在外面洗完澡进屋,顾简正盘腿在凉席上研究那一堆小石子。他皱着眉头看了半天,五六个指节大小的小石头,长的也没什么特别,是干嘛用的?
谭城宣盘腿坐到对面,“这几天陪我小侄子玩这个来着。”他一看顾简那表情,就知道他童年肯定没碰过这东西。“我给你演示一遍。”
谭城宣抓起五个石子随手撒在床上,然后右手将一个石子扔上半空,同时用右手抓起席面上的一个石子,再往上接住那棵石子。第二次抓两个,第三次抓三个。
看起来挺简单,顾简跃跃欲试。谭城宣道:“咱两比赛,轮着玩怎么样?”
“好。”
顾简学着谭城宣的动作,第一局没玩几把,第二局才开始手顺。越玩兴致越高,石子也越扔越高。扔的越高越难接,谭城宣看的揪心,眼瞅着顾简右手外伸快要掉床下去,心惊胆战地把人拉回来。结果下一局,顾简往里扔,接石子时起身太快,又撞了谭城宣的头。
两个头磕一块一声脆响,顾简捂着脑袋倒床上笑成一团。
三十八
开学换了新教室,两边窗户上都是“当你坚定目标,全世界都为你让步”之类的高考励志宣传语。哪个同学一上午不来,位子上的试卷能埋住一个人。下课后很少再有人三三两两地站在走廊聊天。高三,是真的来了。
许是顾雪照也意识到高三是人生转折点,对顾简的生活也开始上心,她开始试着去和邻居学做有营养的饭菜,在网上查家长应该怎么与备考的孩子沟通。顾简很不习惯,他在家里话少但是很会迎合父母的心思,当顾雪照试着去关怀他的心理时,往往被他的理智和懂事给堵了回来,一个想给,而另一个并不需要,倒不如从前的冷淡让人自在。
顾简想了想,好像长这么大,能让他毫无顾忌地说话的人只有谭城宣。
顾简有时候也会思考自己对父母是什么样的感情,要说多么深厚,倒也不是;但要说无动于衷,那也绝不可能。毕竟生养他,虽然这过程不美满,但也没有让他餐风露宿无枝可依。顾简偶尔会想像自己长大后的样子,一定要做一份喜欢的工作,有孩子一定要疼他爱他,要怜惜老婆——呃,谭城宣貌似不需要他去怜惜。
谭城宣上了高三像变了个人,从前学习时总带着三分不情愿两分拖延,剩下五分全靠顾简撑。如今却仿佛突然发现学习乐趣似的,踏踏实实地按顾简的步骤来,不再偷懒耍滑。偶尔方少奇取笑他是不是失恋了,谭城宣就乐得摇头晃脑:“不考个好大学,长点本事,以后怎么娶老婆?”
马薇薇心知肚明,故意挑事:“哟,您这是要娶个天仙姐姐啊?”
顾简这会不在教室,谭城宣用一种“你懂的”眼神看着马薇薇说:“比天仙妹子还难呐。”
马薇薇被那“意味深长”的眼神激的头皮发麻,心想谭城宣也怪可怜的,就算考上清华,也改不了婚姻法。
谭城宣倒不知道自己在马薇薇心里如此前路渺茫,他生性乐观,现在又和顾简瞒天过海的谈着小恋爱,日子美的冒泡。谭城宣觉得,这世上就没有过不去的坎,考上个牛?逼大学,拉着顾简这个功臣到父母面前一站,就不信他们好意思说二话。再说顾简这人帅成绩好的,上了大学还不知道要招多少人眼馋,自己最紧要的事情就是跟他上同一所大学,再不济也要同一个地方,看紧了人,顺带好好把顾简那从娘胎里磨出来的悲观冷寂的性子给抚慰平了。
任重而道远,谭城宣觉得自己时间简直不够用。再看看月考成绩自己和顾简那两三百分的差距,恨不得一天生出48小时,好把从前浪费掉的时间都补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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