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说他是荣幸之至吗?这样的楚兮云,如不是高烧到连神志都已经不清了,他会像这样,不加掩饰的对他笑吗?
“皇上,太医已经到了。”身旁一个小太监战战兢兢的跑进来,也不敢靠的近了,隔着远远的距离一声通禀,南宫胤楚略一恍神,也就吩咐:“还不进来?”
“是。”小太监领旨以后一溜烟的跑出去,不多时,一众太医鱼贯而入,本就狭小的出尘殿立时人满为患。
南宫胤楚皱眉:“郑太医,王太医留下,其余的下去等着。”说完未待众人反应,不耐烦的一摆手,其余人立时噤了声,敛衽就又退了出去。
郑太医上前,看着南宫胤楚紧紧圈着楚兮云坐在榻上,眼神里略略带上了难色:“皇上,还是交给微臣吧。”
“不过是把脉,朕碍着你了?”语气极是不善,饶是郑太医多年伺候这些贵气的主子伺候得惯了,乍一听还是一阵哆嗦:“微臣不敢。”说着赶紧低头上前,恭恭敬敬的就着南宫胤楚的手搭上楚兮云的脉,略作停留,又赶紧敛衽退下去,除了就近瞧了瞧楚兮云的气色,自始至终竟是再也没敢多抬一次头。
郑太医退下,王太医又赶紧上前,望闻问切一阵子,也就熟练的退下去同郑太医一起商量着开方子。
趁着这个空,太监总管丰德赶紧□话来:“皇上,该是用膳的时辰了,奴才可是这就去传膳?”
南宫胤楚随意的一摆手:“叫人做些清淡的来。”说罢似是怕怀里的人冷了,又顺势紧了紧手上的力道,这才又道:“现在出尘殿管事的是谁?”
苍宇目光顿了顿,暗自从床榻上倚着的虚弱身子上移开来,语声恭敬没有波澜:“回皇上,正是奴才。”
“哦?”南宫胤楚抬眼打量了他一番,语气淡淡,又恢复了往日高高在上的君主的样子,继续问道:“兮云先前用过早膳了么?”
苍宇一愣,只得照实回话:“主子说胃口不好,不想吃东西,所以早膳就给耽误了。”
“耽误了?你耽误的起吗?”
苍宇依旧低垂着头,知道他此刻得了闲,这是要秋后算账了,毕竟主子病成这样却没有及时通传太医来照料,他作为奴才也是极失职的,当下有了盘算,顺势一跪就要老老实实的叩头请罪。
楚兮云像是终于听清了什么,在那人怀里挣了挣,也就声音沙哑的断断续续开口:“哥哥…是我…不叫他们进来的……”
南宫胤楚不待他说完,已经皱着眉急急打断他:“你不知道自己病成什么样了么?”
楚兮云笑,这笑容带着些虚弱苍白,却绝不是先前那般不加修饰的自然——唇角略略勾起,眸光却凝定平和——这样的笑,南宫胤楚见过无数次,却没有哪一次像这次这般让他觉得……
厌恶么?
他是觉得厌恶了——帝王,更是惧世俗的人——他即有平定天下的抱负,又有灭了燕国的本事,又怎会为一个区区的敌国余孽做如此多让群臣百姓动怒的事呢?他可以将他养在深宫,禁了消息,甚至也可以给他一个襄国良家百姓的身份,再召进宫里赐个陪王伴驾的闲职——这些他自幼就烂熟于心的为君之道,在他看到那个困在战火里一声声叫着“哥哥,救我……”的小小少年时,怎么竟通通抛到脑后去了呢?
或者他那时毕竟还是自傲的,兴邦定国,攘外安内,如许的文成武功,他以为自己已经有足够的能力可以肆意的任性一次了——不必战战兢兢看着朝堂上德高望重的老臣处处制肘,不必无可奈何看着战场上冲锋在前的将军一叠声的“皇上,军情紧急,还是让微臣去吧”然后留他一个人躲在最安全的大后方阵营,不安的等待那些或胜或降的早就尘埃落定的战报快马传来——没有谁真的在意他的所谓圣旨,可他,毕竟只是一个一步步长大到今天的孩子啊。
☆、安逸舒心
如果说做一个昏君是这世上最安逸舒心的事,那么,做一个明君,可就该是韬光养晦殚精竭虑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了。
朝臣总是赞他成熟稳重越发的显露出一个帝王应有的威严与气度,可又有谁会知道,一个从五岁起就无父无母的孤儿,一步一步如履薄冰走到今时今日,其间的滋味,又怎可轻易对人言呢?
南宫胤楚还是伸长手臂紧紧圈着怀里的少年,看着他这般淡漠的笑——苍白的近乎透明的侧脸隐隐的闪动着殿顶动人的珠光,可是那光在美,也照不进那人的眸子里——他厌恶他这样的笑——他这样的笑可以是对宫女,可以是对太监,可以是对任何人——他不厌恶他,只是莫名的厌恶他像这样漫不经心的,如同佛祖拈花,众生平等般没有感情的笑。
楚兮云还是淡淡笑着,听他急切的问:你不知道自己病成什么样了么?也就语声艰涩的答他:“我不想喝药,药…苦……”
他没有力气再说什么了,几个字出口,人就软软的陷在南宫胤楚的怀里再也撑不住了。
南宫胤楚只觉怀里一沉,再去看时,那人咬着唇,似乎是已经睡了,也恰是这时,太监丰德传了膳来,又命人连同刚刚熬好的一碗冒着热气的药一同端了来,熟练的上前欠个身:“回皇上,药已经熬好了,太医嘱咐了得趁热喝,奴才……”
“行了,端过来吧。”南宫胤楚这才恍然——刚才只顾着急发火,连太医诊完脉开了方子都没有注意,此刻连药都熬好了,他竟连那人的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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