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铮然作响。数十道伤口瞬间出现在浮沫身上。
“是啊,你当年的内应做得也十分不错。”
浮沫低下头,看着被削落在地上几缕头发。雨后难得的月色之下,泥地上一滴一滴晕开了水渍。他脖子周围的弦稍稍地动了。
浮沫自喉间吐出一口气,微缩的瞳孔也渐渐放大。忽然,所有的弦传出尖锐的绷裂声,旋转着散开的细线在皮肤上划出大大小小的伤口,有一些还散入筋络之中,化为钢针的尖利;血肉之间,痛苦不下于凌迟。
水渍渐渐被血滴覆盖。浮沫抬起头,眼中的怨毒之色无法掩饰。武弦笑了笑:“你怎么对我师父的,我自然也该怎么还给你。若只是要你性命,岂不是太便宜了。”
“叙旧叙得差不多了吧,你们就是多事儿。”一个穿着黑衣服的人慢慢走上来,“武弦,你可以跟他算算新仇旧恨,其余还是让我们来解决吧。毕竟依着门主的意思,他也不希望你多动手。”
“得了,我跟他联络不就是为了这个?我又不是你们的人,”武弦轻笑了一声,“你们安静一点,我可不想老听见惨叫声。”
那人点了点头,对暗处的人一招手,有几人上来将另三个人带开,很快就不见了。
武弦悄然收回了缠在浮沫脖子上的琴弦:“怎么样,很痛吧?抱歉,刚刚若不这么做,他们是不会离开的。”声音轻柔得如同欲催人如梦的低唱。
浮沫脸上浮起一丝希冀与痛苦。他轻声道:“没想到……你愿意原谅我。其实,我当年也是迫不得已。”
“我放你走,你还是快点逃吧,我没空跟你叙旧。”武弦背过身去。
浮沫正欲抬手,却发现自己没有什么力气。他盯着武弦的背影一步步后退,退到三丈开外,终于放下心来,转过身狂奔。
一刹。七根弦穿透了四肢与内脏,将他整个人吊了起来。浮沫不敢置信地看着那些似从自己身体里冒出的弦。
“如果我再被你骗一次,那我真是脑子进水了。怎么样?被人背叛的滋味。”
浮沫已无暇去想。身体中的琴弦渐渐散开,几与血肉生长一处。他张开口,从内脏处涌来的鲜血染湿了原本整洁的衣襟。痛,无法遏制的痛,痛得让人恨不得立即死去。
“我当年,也是这么被丢弃在泥地里的。我可永远记得,你这个所谓的兄弟做了什么事。”
浮沫咬牙。他艰难地伸张两指,从袖子里掏出了一枚药丸。
“我劝你最好不要把它丢下去,”武弦的声音漫了过来,“它不会让你死得更痛快。”
浮沫努力地分辨着周围的动静。只过了一霎,他了然。他颓然垂下了手。那枚药丸又滚进了袖中。
过了半个时辰。浮沫的身体已经渐渐不再抽动。武弦没有像往常一般将弦收回来,只是手一松,七根弦柔软地落在了地上,连同浮沫的身躯。
武弦对着东南那棵最高的树笑了笑:“你还是下来吧,在上面那么久,醒醒都不难受么。”
“它早睡了。”周津悻悻准备下来,却因一手捧着醒醒,有些不知如何下手。
“我接着你啊,”武弦大笑起来,“不用怕,跳吧。要不是浮沫刚才闻到药香,发现你也在这里,我们俩都得倒霉。”
“是,他真是太高看我了。那种毒药的解药在大箱子里,我没带来。”周津被他说得烦了,突然一下没有抓住树杈,坠了下来。他下意识地紧紧捂住了醒醒。身体被一双手臂接住。他松了口气:“放我下来。”
武弦松手。周津仰躺在泥水里怒视着他:“你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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