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荒山野岭说流血事件,总是会给人毛骨悚然的感觉,而且周围总有不知名寂寞鸟类,持续的嘎嘎啼叫声听起来特别哀伤诡异,让人情不自禁联想到充满怨气的亡魂,或者山鬼。
周宣窸窸窣窣在前面开路,卓宇瑞在后面跟着,因为叔叔的话题,两个人一直都没有再说话,卓宇瑞在想怎么安慰,周宣在想怎么从情绪里面走出来。
终于周宣出声了:“我还不太习惯和别人谈叔叔的死……”
“虽然没有失去过至亲,但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卓宇瑞走上前伸手抓住周宣的胳膊,“但是你心里要是一直放不下,你叔叔泉下有知会难过的。”
周宣细不可闻的抖了一下,很快恢复正常,“他要是知道我到现在还想不开,估计会笑我像个女人。”他对卓宇瑞自嘲的笑了笑。
卓宇瑞回应了一个微笑,把手拿开放在身侧,“你要是再不剪头发,就真的跟女人没什么两样了。”
周宣不好意思的扒拉了一下头发说:“我不喜欢去理发店,我叔叔也是长头发,但是看起来就特别爷们。”
“是吗?听你说感觉他好像很有个性。”虽然周宣说到他的时候总是停顿,但是卓宇瑞能看出来他其实有很多关于他的话想找人说。
“嗯,特别有个性,我从来不做作业,因为上小学第一天放学把作业回去做,他看了第二天就跑到学校和老师说,他觉得家庭作业是很没有必要的东西,我的课余时间不应该被学校控制,说了两个小时,还惊动了校长,最后终于让学校把我整个小学的作业都赦免了,上中学的时候他还准备了演讲稿,我的老师都说被他烦的不行。”周宣说着说着话匣子就关不上了,甚至渐渐露出自豪之色,“每天放学他都带着我到处走,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所以北面的平地和南面的山地没有我不熟悉的,他还教我很多东西,我很小就会开车和修车,还会做桌子椅子柜子,小时候的梦想就是做一个木匠或者司机。”
“光看你的车就知道你对车和木匠活儿很在行。”卓宇瑞点头肯定,“不过现在做木匠不那么吃香了,你倒是可以考虑开个车行。”
“你呢,考上qh大学准备学什么?将来会做什么?”
卓宇瑞垂下眼帘小心避开被周宣的木棍拨漏下的杂草,说:“我没想那么远。”
周宣不解:“但是你看起来像是已经把这辈子的每一天都计划好了。”
卓宇瑞笑,“有那么夸张吗?”
“日程表很夸张,qh对你来说一定很重要。”
“也没有,我只是很自然的选了那个学校作为目标而已。”卓宇瑞沉稳认真又自信的回答。他强大到不需要梦想作为支撑,真是神奇的物种。周宣看着他忘了向前走。
卓宇瑞只好接着解释:“我小时候没有特别的兴趣和爱好,所以就和大家一样朝好好读书这个方向走,坚持用日程表是小时候养成的习惯。”
“……你是不是太忙了,所以没有想过自己具体期待的是什么样的生活?”
“我觉得做好眼前应该做的每件事,以后只会好不会坏,像回忆过去畅想未来什么的,不是很有必要我就不会去想,因为脑容量是有限的。”卓宇瑞慢吞吞的说。
“牛。”周宣一字评价。颇欣赏的打量了卓宇瑞一周,又说:“全身上下都爬满了正能量,太酷了。”
“正能量被你说的像虫一样。”卓宇瑞翻了一下白眼。
“你身上真的有虫子。”周宣露出邪气的笑。
卓宇瑞马上不敢动了,好像被点穴了一样转着眼睛找虫子,紧张问道:“在哪儿?”
相当有吃豆腐经验的周宣同学笑嘻嘻的指了指卓宇瑞身后,“我帮你弄下来。”
说完面对面靠上前抱着卓宇瑞的胳膊探向他身后,假装弹开卓宇瑞右肩胛骨上的虫子。他的心咚咚乱跳,因为这姿势就像在拥抱卓宇瑞一样。
“好啦!”他大声说着快步转身向前走去,卓宇瑞以为真的有虫子还起了一阵的鸡皮疙瘩,浑身不自在的跟在周宣后面走,一点没发现周宣有什么不一样。
周宣按下狂跳不止的心,暗自唾弃自己的纯情和懦弱,同时下定决心一定要让事情有所进展。这是他第一次暗恋一个人将近3个月,没办法,毕竟这个人是男的,气场还那么不一般。
接下来他们走到一个山坳,阳光被阻断,空气微微有些冷,周宣回头让卓宇瑞把外套穿上,听着乱七八糟的鸟叫声说:“跟你说过我叔叔之后,感觉轻松了很多。”
“把事情压在心里只会徒增负担,我不开心都会说出来。”卓宇瑞点头,比如宋老师非礼他的事。
“那天是我第一次提起我叔叔的死,”他指的是去桂花街的那个傍晚。“我本来以为我这辈子不提起这件事,就不会有任何问题了。但是当时我难受得不行。”
“你这叫欲盖弥彰。”卓宇瑞小心绕开伸过来的枯枝。
“刚认识你的时候,真想象不到有一天我会把最不愿意和别人说的话跟你说出来。”
“为什么?”卓宇瑞漫不经心的问。
“因为你看起来不像是有时间听这些东西的人。”因为他总是一副很忙的样子,而且周身发散着距离感。
“以前确实没有时间听这些。”卓宇瑞说,“江浩瀚和刘勤倒是喜欢和我说他们的事,不过一边听就一边忘。”
周宣不认识江浩瀚和刘勤,回头看卓宇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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