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要死了吗?
眼泪滑进嘴里,一片苦涩。
忽地想到那个死在这架床上的美丽女子,他便止不住地一阵撕心裂肺的痛!
是这个地方毁掉了那个温柔美丽的女子,是这个地方毁了他的未来,是这个地方让原本抱着至少还可以活下去的信念的他彻底跌进了地狱!
不!他不要死!他不能死!他要报仇!!他要让每一个伤害过他的,看不起他的人都被他踩在脚下!!!
缡魅原本死灰般的双眼突地投出两道耀眼的光芒,那光芒令人胆寒!因为那实在不是一个九岁男孩该有的目光!
他紧咬住下唇开始去撕那些与伤口紧紧粘在一起的布料,小小的手扯住那些布料猛地一扯,鲜血淋漓,原本已经结痂的伤口再次裂开,那些本将脱口而出的惨叫却是硬生生地被咽了下去,粉嫩的唇被生生地咬开了几道口子。
他一定要活下去!他一定要活下去!!
他艰难地移动着身体,因为伤口太多他根本无法起身下床,只能一点点地移到床边,然后一个翻身,滚到毛毯上。
他记得窗户旁的小柜子里有娘经常备着的药,他知道自己的伤口再不处理恐怕会有更多的地方化脓,最后死掉。
缡魅冷笑一声,精致的小脸上闪现着诡异的光泽。
恐怕早就没人记得这里还有他这么一个活人了吧!没关系,他可以自己靠自己!娘说过在这个世界上永远都不要想着依靠别人,否则只会落得凄惨的下场!总有一天,总有一天他会还回来的!
他不知道爬了多久,爬到了小柜子前时他已经是手脚僵硬,伤口疼痛难忍。他艰难地抬起手打开柜子,拿出几只白色小瓷瓶,然后颤抖着抹上自己的每一寸肌肤,伤药的清凉终于减轻了一些伤口引起的灼痛感。等到伤药已经全部擦完的时候,他已经是大汗淋漓,虚脱到了极点。
他无力地躺在地上,已经两天两夜没有进食引起的饥饿感、疲惫感、疼痛感在陡然放松之后齐齐涌上来,令他不由得再次陷入了黑暗。
*
他做了一个梦。
梦里有亭台楼阁,楼阁之上轻纱飞扬,有一名红衣女子在上面歌舞翩翩,她腰肢柔软,舞衣如火;她面容妖娆,歌喉低哑;她神情温柔,舞姿优美。
却在顷刻间,她猛然跌下了那高台,犹如一只断了翅的蝶,舞出了最后一支凄美的绝唱……
场景一换,她就躺在了那大红色的牡丹暖帐之中,他颤抖着掀起那纱帐,那苍白的女子就这么无声无息地躺着。
他听见了鲜血汩汩的声音。
那些血红的液体如同一条条吐着信子的蛇,一点点缠绕上他的脚踝,然后是大腿,然后是上身……一点、一点,容不得他抗拒!
铺天盖地的血色逐渐形成一个密闭的空间,将他困在里面……
他已分不清那是现实还是梦境。
他哭喊着挣扎,血液却汇成一条尖锐的锥体朝他刺来……
“啊!!!!”他声嘶力竭地喊了出来,却被一股极大的力道给带了出来。
“唰”地一下睁开双眼,他正对上一双寒冷如冰的黑眸。
原来只是个梦……
缡魅说不清此刻自己的心情是解脱还是心酸,但在他看清眼前的人的那一刹那,心不自觉地颤抖了起来。
俊朗冷硬的五官,深邃无情的双眸。
是那个被他撞到过的人!
“醒了?”冷无缺冷冷地开口,放开了握住他双肩的手。
缡魅只觉得双肩一阵剧痛,他却没有呼痛,因为他很清楚自己根本就没有呼痛的权利。看向眼前冷酷无情的男子,他迟疑着开口:“你……是谁?”
冷无缺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一开口便是极为简短的话语:“冷无缺,你的父亲。”
缡魅傻了一般地愣住。
父亲?多么陌生的字眼。真可笑……
当他已经被推入地狱的时候,却突然有个男人告诉他,他是他父亲。
哈哈……简直就是天底下最讽刺的笑话!
缡魅的心底冷笑连连,面上确实牵出了一串的笑容和感动似的眼泪。
他很清楚只有九岁的他,现在需要的是什么。至少他不能再呆在这里!要想复仇,他就必须得承认这个男人,并感动地接受他……
冷无缺看着眼前激动得又哭又笑的孩子,不知怎的突然有了一种酸涩的感觉,那是他从未有过的体验。
师父从来不允许自己有多余的情绪,他自己也不允许,所以他下意识地扼杀了这种感觉的发展,依旧面无表情地道:“我已经给你赎身了。现在,跟我回冷府。”这句话不是问句,不是祈使句,而是陈述句。
冷无缺从来都是一个强势的人,他不允许任何人拒绝,也不允许自己留给任何人拒绝的机会。他直接将床上瘦小的人儿打横抱起,大步跨出屋子。
“少爷。”绮红楼外早已有马车等候着,小厮为他们拉开车门,冷无缺将他放了进去。
缡魅回头看了一眼这座他生活了整整九年的花楼,内心某处仅剩的一点净地彻底崩塌……
作者有话要说: 成长中的小受总是那么口怜……
我真的不是后妈
☆、初见之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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