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先生依旧觉得不妥,“这牵涉一药换一药,若是夕醉楼拿不到解药,必然也不会给十五解毒。依翠翠所说,十五的体力大不如前了。”
“嗯,本王心中有数,先生无需多虑。”解不了就解不了,正好从璇玑营退下来,养在王府里给我解闷儿,岂不是更妙?
荣敏摸了摸袖中的信笺,志得意满,从容起身走向书房。
蔡廷站在厅堂里,等庆南王走了,微微摇头叹息。
王爷又任性了。
也罢,吩咐大夫盯紧十五进补就是,难得有个能逗王爷开心的人。唉~~老王爷子嗣单薄,只有这一儿一女,大公主早早嫁了,小王爷十几岁就独撑王府。算计他的人太多,里外也没个可以依靠的人,脾气古怪些也是正常。
十五说定的三日之约已过了两日。
当时故作镇定答应了穆子规,不过是习惯性拖延些时间容他想想对策,理顺一下思路。换做平日,将敌人拖上一时就是他这刺客脱身的机会,但现在人在庆南王府,天天身边小厮侍女环绕,想脱身也脱不得。
李大人的命令是保护庆南王,他也对王爷本人做下承诺。而且,自他受伤之日,人家王府上下对他百般关照。吃了人家的好菜好饭,穿了人家给的好衣服,今天赏这个明天赏那个……
刺客甲,心中非常不安。
当时怎的说了个“三日”?为甚不说三十日?由南域至京城一去一回就要大半月,明天穆子规来了该如何交代?
如果拿不出解药,夕醉楼翻脸怎么办?庆南王会不会有危险?
现在自己几乎等于个废人,再叫他如何保护王爷?
挠头。庆南王可把他的信送出去了?是不是快马急件?
使劲挠头。这差事让他办砸了,李大人怕是不会轻易饶了他吧?鞭子不可怕,关键是眼巴前的危机如何是好啊!
就在十五愁的恨不得挠墙时,天上的神仙终于看不过去赐予了他一丝灵感——伍伯!
怎的把这深深埋伏在王府的璇玑营内线忘了?
十五喜笑颜开,这边的情况李大人肯定已经知道了!而且他此番动用了银簪,穆子规等人来府里要解药也是敲锣打鼓又哭又叫……好,很好!伍伯定然将这些都回报给了李大人!
想通了的十五,静静的微笑了。
以李大人的机敏,必有万全之策。
十五泰然坐在王府池塘边的亭子里乘凉,满池的睡莲香气扑鼻,花姿优美,让人心旷神怡。
桌子上摆着棋盘,蒲绍直挺挺的坐在对面,手指间夹着一枚棋子。
这个姿势,他已经保持了有一盏热茶时分。
“你累不累?”
“还好。”
十五打了个哈气,就在此时,蒲绍轰然落子:“啪!”
刺客甲抽动了一下嘴角:“你使这么大劲儿干嘛?我的子儿都被你拍歪了。”说着就要摆回去,蒲绍大手一挥:“慢!你的棋子就是在那里,休要耍诈!”
十五龇牙:“明明是你故意拍飞,我的子儿刚才是在这里。”
侍卫头子冷笑:“证据呢?谁能证明?”围观的三四个侍卫纷纷扭头,小厮更是缩到柱子后面。
十五抓起几颗棋子在手心掂了掂。
蒲绍高呼:“不许使暗器!”
十五愣了一下,悠悠长叹:“我现在这个样子,哪儿还使的出暗器?随便谁过来推一下就会摔倒,绍大哥,我……已经废了。”
侍卫头子顿觉自己失言,紧张的憋红了脸:“胡说!明天夕醉楼的人拿来真解药,你的气力自然恢复如常。”
唉!可明天人家拿药来我却没有药,又是个麻烦事儿啊!
十五干脆站起来对着一池莲花发呆,心中五味杂陈。忽然觉得庆南王之前的提议很有诱惑力,退下来,在王府混个闲职……可是这样就再也见不到初一那些人。
璇玑营,虽然过得清苦,每日出生入死,可他自小所学所听的,都是如何报效国家锄奸铲恶,如何服从大人的命令……
如果不当刺客,他还能干嘛?
这件事,不仅他想过,每一个与死伤擦身而过的璇玑营刺客都想过。红姐和四哥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当年也是营中数一数二的好手啊!后来又如何了?
又想起那个脾气古怪的老十一,死在自己的小屋里一个冬天,开了春,泛起臭味惊动了邻居才被人发现。
下场,每个人都有一个下场,璇玑营的人,最好的下场也不过是与四哥红姐相同。
蒲绍见十五这副样子早就没了主意,两旁的侍卫也都噤若寒蝉。
只是一个背影,就似乎有道不尽的忧伤。
“在下棋么?”突然庆南王的声音响起。
蒲绍等人齐齐行礼。
蔡廷微笑道:“武者以棋道修身养性亦是绝佳途径。”说着俯身去看那下得乱七八糟惨不忍睹的棋盘,面色骤变,扭开头不忍再看。
荣敏也瞧了一眼,评价:“所谓地痞打架,就是如此了吧?十五,你在作甚?”
“在看花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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