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
邱方看到陈蜓,吃了一惊。
陈蜓静静地看著他,直到对方不自在地低下头去。
「咳,你、你还好吗?」沈寂了好一会儿後,邱方低著头结结巴巴地问道。
陈蜓没有说话,只是看著他。
邱方越发不自在。他坐牢後还没有一个人来看过他。他以为这辈子都不会有人来看他了,他再也没有想到陈蜓会来看他,他以为就算他父亲的鬼魂来了,陈蜓也绝对不会来。
邱方後悔吗?他不是一个会後悔的人,但他却忍不住感到有点对不起陈蜓。
陈蜓看著面前这个已经比他高壮的男孩,就算在牢里,就算表情有点不自在,那种从骨子里冒出的桀骜不驯和反叛感仍旧非常强烈。
他知道这人杀了他自己的亲生父亲。罪名叫过失致死罪。他不知道他和他父亲之间发生了什麽,也不想知道。他只知道他学会了恨。
他父亲背叛了他母亲,他也没有产生那种深刻的恨意,只有厌恶和反感。可是对这个人,他头一次体会到恨的滋味。
陈蜓站起身。
邱方抬起头快速说道:「我知道你家里有钱,那时我宰了那个混蛋,我……我只想快点离开这座城市,我不知道你家里在办丧事,我也不知道你父亲……呃,我当时很混乱,你说你没钱,还用那麽凶的口气,我一气一急才动手打了你。」
陈蜓没有回头。
邱方也站起身,本来对陈蜓来看他还挺高兴的,可一看对方这麽冷淡,这个年纪特有的暴躁又冒了出来。
「喂!你说你这人怎麽这样?不就是打了你一顿吗?我又没真的抢你的钱,你现在不也好好的?给我看什麽脸色?切!」
陈蜓的身体不可抑制地抖了一下,头也没回的,他抬腿就离开了这让他想吐的地方。
邱方还想再说什麽,突然发现陈蜓走路的姿势似乎有点不对。仔细一看,才发现他的右腿似乎有点不便,走起来有点拖沓。
怎麽回事?
邱方的脑中有什麽闪过,他好像在和陈蜓打斗时,踢了陈蜓的膝盖一脚。然後就听陈蜓惨叫一声抱著膝盖倒在了地上……
半年後。
「我知道钻石现在不在你那里。」
「你们既然知道为什麽还不放了我?」邱方冷笑。
「呵呵,你说错了,是我,不是我们。目前知道这件事的只有我一个人。」
「你有什麽目的?」少年也是聪明人,可显然与面前的人还有一段差距。
「如果我说我没有什麽目的,你相信麽?」
邱方的眼神明显告诉对方,他不相信他。
男子文雅地笑笑。心想对方毕竟是经过牢狱生活的人,十九岁的年龄虽然不大却也不再天真。
「我是你母亲的朋友。」
邱方眼中闪过一丝凶光。
母亲?多伟大的词语!他一直以为那个女人已经死了,没想到会再看见她。尤其对方还一副过得很好、很有钱的样子。
带著手铐的自己看著对面从上到下都写满了「高贵」的女人,他那时想干什麽?总之,绝对没有想要和对方抱头痛哭的念头。
逃狱。这是自从陈蜓来看过他以後,他脑中想得最多的事情。
在陈蜓来之前,他也有过这样的念头,不过只是想著玩玩而已。他因为过失致死罪被判五年有期徒刑,就算他实打实地坐满五年牢,出来後也不过才二十三岁,还有的是机会。如果他选择逃跑,能逃得出去也就罢了,如果逃不出去或被抓到,他的一生也就算完了。当初如果他误伤那老畜牲没有逃的话,根据他家的现状,也许他现在顶多坐个一两年就能出去。
可是陈蜓来了,自从陈蜓来过那天後,他每天每天都睡不著觉。在他短短十八年的人生中,他对不起的人很多,可是唯一记住、唯一对其觉得愧疚的只有一个陈蜓。
尤其在他百般打听,知道陈蜓的现状後。他真的、真的从来没有这样後悔过!
看著面前自称是他母亲、对他垂泪的女人,脑中就这麽冒出了一个主意。
而女人也许是对他愧疚在心,也许是其他什麽原因,总之她答应了要帮助他。
他以为对方会帮他逃狱,没想到对方竟给他找来一个律师,重新上诉。
他那时简直就是失望透顶!可……也许是那名律师真的很厉害、也许金钱的力量真的很伟大,最後他竟然从过失致死罪被改判成防卫过当,再加上一大堆邻里证言,证明他小时候有多麽多麽可怜、而邱豪生又是怎样怎样混蛋後,五年的牢狱变成一年,而他已经服刑近十个月,没过多久他就被从牢里放了出来。
一出来他就向那个女人请求,请她给他一笔钱。
女人问他要那麽多钱干什麽用。
他回答他想带朋友去看病。
女人没有怎麽犹豫就拒绝了,明言说自己没那麽多钱。
他也差点就相信了,甚至还觉得自己张口就要五百万是过分了点。可就在那女人说她没钱的当天晚上,他在那女人的化妆包里发现了一袋钻石。
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一定是真的!
然後……他带著一袋钻石不辞而别。走时,他没有一点愧疚。相反他还觉得这是那个女人应该付给他的。
把他弄出牢狱,又「给」他一袋钻石,这就算和她的养而不教的弃子行为功过相抵。从此他们互不相欠、再无关系。至於那女人会不会这麽想,他才管不了这麽多。
他也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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