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影一点点在面前清晰。透过玻璃窗的斑驳树影,层层减淡的月光温柔地印在地上。
这宁静却无法让他心静下来。他终于忍不住,猛地坐起来看向窗外。只是那跑车停着的地方一片空荡荡的。那跑车不知什么时候开走了。他望着那里片刻,几乎能听见蝉鸣。他回过身,又躺下合上眼。
时钟在表盘上缓慢爬行,秒针转了一圈又一圈,似乎也有了疲惫之意。
时针终于指向午夜一点,可是任希依旧没有半点睡意。
他实在烦躁心烦意乱。他应该给魏子程打个电话的。他们是在相恋,并不是魏子程的单相思。这段感情中他主动的次数太少,已经愧对魏子程。可是打电话过去,不知道会碰到魏子程在干什么。魏子程自由洒脱的性子,在法国这种浪漫的城市,更是会如鱼得水。他是在拍电影,还是与朋友在夜店玩乐。魏子程的生活足够精彩,也许魏子程根本不需要他。
可是,他留恋魏子程的笑容。他想念与魏子程在一起的温柔。他单身的时候,总是独来独往,像是真的喜欢上冷清。连苏辰也说,现在拉任希出去玩好像是一种罪过。所有人都让他一个人呆着。他仿佛连自己也相信了那话。其实他心里清楚,那突然袭来的孤独冷清让他恐慌。而魏子程在他身边时,仿佛世界都温柔了起来。
他忽然一冲动,拿过手机,拨通了电话。
听筒那边是嘟嘟的声音,单调的重复声让他心跳愈来愈剧烈。嗵嗵声在耳边徘徊。
接通了电话,该说些什么。会不会不过让魏子程觉得烦。他又被深沉的后悔所笼罩。他几乎要挂断电话时,那边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喂。”
任希一瞬间口干舌燥,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那边也是无边的沉寂。
话筒就这样捏着,那寂静像是冰山般寒冷刺骨。
听筒那边忽然一片杂音,而后传来导演的夹杂着怒气的声音,“姓魏的,老子跟你说过几百遍,拍戏的时候他妈的给老子把手机关掉。全剧组的人都关了,就你手机天天开着,他妈的音量还调那么大。老子被你毁了多少场戏。”
魏子程在那边说,“你少叫唤一声会死吗?”他的声音沙哑暗沉,一贯磁性的嗓音中带了点鼻音,像是生病时的嘶哑。
那边一片嘈杂,像是周围的人在吵架,又像是在砸东西。只是魏子程再没说一句话,而后嘈杂声渐渐远去,听筒里变得极其安静。
又是一小片难捱的沉寂。任希终于忍不住开口道,“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在拍戏。”
“没关系。他就是那个样子,你不要理他。”
魏子程沙哑的声音在这安静中格外鲜明。任希问,“你怎么了,生病了吗?”
“恩,有点感冒。”
“哦。”任希结结巴巴说,“那你要多注意身体。”魏子程从来身体强健,很少有生病的时候。任希问,“是因为水土不服吗?”
“不是。”
“那是不是拍戏太累了。”
“算是吧。”魏子程问,“打电话过来是有事吗?”
“恩,你什么时候回来。”
“大概还有半个月吧。”
任希微讶,“那么快,你不是说了要拍三个月的戏吗?”
那边一阵沉默。
任希忙道,“你别误会,你回来我很高兴。只是我没想到电影实际拍摄时间和预定的时间可以差那么远。”
那边顿了一顿,这才声音里变得温和起来,“这样啊。因为最近剧组都一切顺利。演员入戏都很快。同事合作也都很顺畅。道具什么的也没有出现延误。所以才会提前许多拍完。”
任希说,“原来是这样。那你也要多注意身体。”
导演洪亮的嗓音又插过来,“任希啊,你别相信这一套鬼话。”
魏子程声音里满是不悦,“你给我滚。”
导演挑衅道,“想让我滚,没那么简单。这半个月你把剧组整的够呛。不分日夜地拍戏,搅得老子连和刚抓到的小美人碰面的机会都没有。”
那边魏子程恼怒道,“你够了没有。”
“当然没够。对了,亲爱的任希,你一定猜不到这个傻子想做什么吧。他呢,天天把手机开着等你电话。你没打过来,他就疯狂折腾,非要把三个多月的戏挤到一个月里拍完。”
魏子程声音压低,“你再说一句,我跟你玩完。”
导演的声音却陡然增大,“其实难道我不知道,你这么急着拍完戏,不就是想回去见你的任希吗?不过呢,也算是老天有眼,把你直接给累倒了。啧啧,”导演故意提高了声音,“虽然医生说是营养不良和感冒,不过我看就你这德性,离肝癌肺癌脑癌什么的也不远了。”
听筒那边一片混乱,先是一个拳头猛击的声音,而后两人扭打翻滚在地,中间当然还夹杂了不少三字经。导演把魏子程的全家都问候了若干遍,显然是这段日子受魏子程荼毒不轻。里面又陡然嘈杂起来,接着便是拉架劝架,好不容易把导演拉走了。而后人群一一散去,话筒里只剩下魏子程剧烈的喘息声。
那边魏子程突然咳嗽了一下,他明显是在压抑着咳嗽。只是却止不住一连串咳嗽。
任希声音焦急,“你要不要紧?”
魏子程咳嗽了一声,嗓音沙哑,“你不要相信那个疯子的鬼话。”
“你不要那么累了。身体要紧。”
“我说了不要紧。我也不累。”
“我很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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