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凌预估的没有错,张记药局的董事长——张大掌柜不到三日便登门拜访了,带着谦卑的微笑。
身后跟着的伙计便是前几日吃瘪的二位。
此刻那二位伙计已然没了前几日的嚣张,带着隐忍的怒气跟着那大掌柜的身后,显然被修理过一顿的。
这张大掌柜一脸的笑意,作为一名药材商,他深知逢人便带三分笑的意哲学,承蒙主上积累,在这南国边陲,张记药局也算得上名号,虽说不是宫里的头一号进贡药材的局子,但因其独有的一味焕体活肤的“焕神丸”,深受当今圣上疼**的一位内宦所喜,如此因一味药一步登天,接着被选为宫里几大进贡药材的局子,可谓是圣恩隆重。
要说熬制这焕神丸别的倒不打紧,独独最重要的一味便是水灵芝,故每年张记都要向湖石村采收的。
当然,张大掌柜从未将这一方子说与他人知晓,便是自家伙计,只知道这焕神丸需要诸多药材,谁也不知道这焕神丸的成败便是这水灵芝。虽说湖石村众位也知水灵芝世间独有湖石村所有,可历来村民们都是晒干了水灵芝熬了汤水滋阴润肺解毒的,前些年开始有人收购了才知道这东西值点钱,可谁也不知道这其间的奥妙。
虽说苏凌想要囤货居奇,但也是兵行险招,说不准连最后一点的本都赔光了,不过今年这等情形,加之戚武大方的性子,如若不这般做,戚家也是迟早被拖垮,还不如这般破釜沉舟。
苏凌躲在门口缝隙里见着张大掌柜的那一脸谦卑与挤出来的真诚的谈判脸,心下知道,自己这破釜沉舟的一下,算是做对了。
堂屋里,戚武一五一十将苏凌前几日交代自己的话如数说了。
“除了价钱以外,俺们往后要签了契,保俺们丰年欠年皆无忧,世人皆知咱湖石村是种不了稻米的,只能把田地拿去种了水灵芝,乡亲们一年的口粮就指望这水灵芝了,你们若是随意压价,于你们来说,是赚多赚少,但于俺们就是身家性命。”
戚武看到张大掌柜一张仍旧喜乐的脸,接着说了,“按说这水灵芝独独咱湖石村所有,咱叫多高的价钱都是应该的,可咱也不做那等龌蹉事,但也不能白白亏待了自个儿,喏,你看看这契约,若是可以,便画个押吧。”
张大掌柜拿过那张苏凌花了好几日研究出来的“合同”,越看越是满脑门冷汗,一脸的谦卑微笑都快装不住了,倒是身后那个胖伙计先嚷起来了,
“戚大,你未免欺人太甚,不说价格翻倍,你这出的价简直是强盗啊!”
戚武双手交叉盘于胸前冷笑,“论强盗咱可不敢夺你们的名号,这价格已是一压再压,今年这光景你也知道,咱村里欠收的欠收,绝户的绝户,便是大户,也只收的一两担,要说价比黄金那是不敢,可这独有的一丁点,那也是及其珍贵的了,凭良心说,咱要了这价,也是保咱可勉强过了这饥荒年,再说,前些年咱被盘剥的可算够了,如今也就是拿个果腹的钱,难不成还有讨价还价的道理?!”
这一番话说得对方三人是哑口无言。
过了晌,那张大掌柜的眼珠子一转,移开了话题,
“俺听说苏府长子在府上作契?”
戚武摆摆手,“别作契作契的那么难听,咱囡囡就是咱家里一口子,没什么作契不作契的。”
虽说如今契弟之风盛行,但作为男人,世人多多少少对这作契的身份都有些歧视,戚武可不想自个儿的囡囡被人瞧不起。
掌柜的一张肥脸陪着笑脸,“咱苏大外甥真真好福气,遇上个戚大这般待他好的。”
戚武听到这个苏大外甥却是满脸疑问,“苏大外甥?”
掌柜的一拱手,“贱内苏氏正是苏公的胞妹,论辈分,叫声大外甥也是应该的。”
苏凌虽说是苏家长子,但明里暗里皆是上不得台面的,毕竟母只是一丫鬟,没理由的被苏老爷占了身子,污了清白,下苏凌这么个不男不女的长子,一早就被大夫人记恨在心里,咬碎银牙想方设法地拾掇这母子,否则凭着苏府家大业大,怎会将这长子送给一个乡野村夫做契弟,苏老爷与这张大掌柜作为姻亲,按理说,苏凌确实得叫上一声姑丈的,虽说这姑丈来得名不正言不顺,但人家既是这般说了,戚武也不得不顾忌上三分。
戚武自是没有想到这张大掌柜居然跟自家的契弟有着这么一门关系,多多少少算是亲戚,方才为了这水灵芝多点儿钱财,自个儿态度确是不是很好,自己倒是没什么,就是怕苏凌以后回门听了些不好的。当下心头纠结,不知如何应对。
倒是张大掌柜的又开口了,“咱大外甥呢?怎地没看见?”
苏凌躲在门后踟蹰片刻,心想一直躲在门后倒不是什么办法,便踱步出门,向堂屋里的张大掌柜的作了揖。
“大掌柜好。”
张大掌柜看见苏凌那张脸,脸色一愣,他只知苏府长子皮相甚好,但也不知这般勾人,这不男不女的尤物真真是便宜那乡下莽汉了。心下这般想着,他脸色倒是转的很快,当下又带上了和悦的微笑,
“咱这外甥忒见外,怎地叫俺大掌柜呢?前些日子贱内回苏府,带了点苏府的点心,大外甥离府多时,想必是想这一口了。”
一边吩咐一旁呆立的伙计,将他手上油纸包好的点心递给苏凌。
苏凌虽是有些畏人,但仍旧接了,那胖伙计呆呆的,也不知递过去,只愣愣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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