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观干脆也不上楼了,交代仆人把他的随身行李送到最遥远客房去,屏退所有保镳仆役,自己就在大厅的宫廷大沙发上坐下,拿下墨镜摊在手上,沉穏的16岁少年也不禁发愁。
都快过年了,老爸如普通的家长一样,过年时节是不揍人的,怎么这次就破例了呢。
「我爸动过家法了?」他压低声音道。
摇头
「没有他还闹?」私自逃家把所有保镳都丢在半路然后自己消失了快十天,回来后没有反省,再去火上浇油和一个担忧了几天都没好睡的武力派耍脾气,是嫌自己命太长吗?
巴结谄媚撒娇装可怜,或者是悔过反省拼命保证不再犯,才是生存之道啊!
现在反其道而行,根本是找死。
无可逃避的惩罚2
齐思观是天生的劳碌命。
自从他三年多前犯下了一个致命的错误之后,他近年来一直在为这个错误付出代价,这使他年纪轻轻便晋升唯一个非常合格的小老头儿,而且避无可避,被迫乐此不疲。
他长嘘一口气踏步走入以深蓝色为基调布置的寝室
深蓝色的天蓬宫廷六柱大床,下垂深蓝色丝绒床幔,洁白的床毯看来蓬松又棉软,金黄的流穗绑带将一边床幔慵懒挂起,露出陷在被窝里一张白玉似的侧脸来。
「爸。」,他低声对守在床边的男人道:「叔叔伯伯们都在楼下等,这里交给我吧。」
「好。」修格转身就走,步履甚疾,高大的身躯转瞬没在门外。
两父子一个月没见,见面也没有多余废话,言简意赅各行其事。
齐思观在床旁雕花扶手椅子坐下,不管床上那人还睡着,伸手就粗暴地摇晃。
「阿凛你给我起来。」他手劲很大,毫不客气,「再不醒我拿水泼了。」
楚思凛就算是个死人也被摇醒,何况他根本没睡熟,他侧着身体撑起身来,温文尔雅道:「原来是你啊!阿观少爷。」
两个人隔空互望,一时间空气里眼刀四射,那种互看对方不爽的心情逐步升高。
「我没惹你。」他真是,无辜无辜啊!
哼哼,「你爸惹了。」
「我…」他无力,「就算父债子偿,也不带这样的。」
思凛终于笑了。「阿观,你没事来这做什么,当炮灰么?」
「要不是为了救你,我才懒得淌浑水。」他看着楚思凛不由得牢骚满腹,「就打你几下子,你至于这样不阴不阳地跟我爸叫板吗?弄得我想求情也无处使力。」
楚思凛冷笑:「他说出的话有哪回做不到?你怎么求情也无用的,不如避开吧!」
「你明知道还犯他忌讳。」思观沉下脸。
「或许我天生爱冒险犯难,富有实验精神?」
这话连齐思观听了也冒火,真想一个巴掌搧过去,「你怎么回事呢你?」
思凛不再讲话,只是低头沉默,一会儿后方开口道:「对不起了,我心情不好,你别管我就是。」
齐思观一个头都快有三个大,为什么他老爹和他继父,这两人的矛盾要他来调和啊?
「心情不好?」
「我患有家法恐惧症。一想到就浑身发抖,你别见怪。」
思观越听越不是味儿,他认识的楚思凛不会用这种尖酸刻薄的语气讲话,挖苦嘲弄不满。而他们谈的对象,却是……。
这比直接破口大骂来的严重许多。
「阿凛…你有话…应当直接对我爸说。」
思凛笑,表情难辨。「你忧心忡忡什么,我真是心里不舒服,毕竟被死死管着太不自由,我表达一下不满抗议暴行,你也要阻挡吗?」
「阿凛。那是暴行吗?」
毫无道理强加的武力凌虐行为,才叫做暴行。
我父亲惩罚你,代表什么意义,你们在一起三年了。
你别说你不知道!
家法!他不把你当爱人亲人家人,他会打你?哪怕感情差上那么一分半点,他都不愿意动手。
无言的沉默。
思凛听完沉默,思考,他以手覆住双眼,似在忍耐眼中欲夺眶而出的泪,再次说话时声音略显伤感。「怎么连你也教训我?我真是白长你几岁,就辈分上来说,你还是我儿子。」
16岁少年郁闷了,一个20岁的男人是你后爸,这状况……「我只叫你阿凛,其余免谈。」
「当然。」思凛调皮皱眉,眉目又恢复生动光彩,一时间连思观都有些目眩神迷,心慌意乱,思凛却浑然不觉,笑闹道:「来来来,冬天被窝冷,来替我暖暖。现成免费人形暖炉可遇而不可求,我真是太幸运了。」说着拉开被褥,拍拍身边一处好大空位,露出可亲渴求的奸商的表情。
齐思观头上青筋都快迸出来,他满脸黑线,真想再狠狠摇醒这个少根筋的继父,你不知道那个空白床位上写满了五个大字,叫做「齐修格专属」吗?我今天一踏上去,明天我老爸那个超级大醋醰还不整死我。
「怎么?你不愿意?」
「不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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