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发女人眨着长长的睫毛看向莫世光,眼睛发起亮来,“小帅哥!找神六啊,他出去了,不知道多久才能回来。”
“去哪里了?”
“他没说,你给他打个电话呗。”
莫世光记得这个女人,那天和神六一起站在天空坡脚聊天的女人。
“他没告诉你么?”莫世光试探性地说。
“他的事儿,谁管得着啊。”金发女人递给莫世光一包瓜子,“不过我猜,他应该是出去买吃的了吧,刚睡醒不久呢他。”
莫世光在她说话的期间就把电话打了出去,对面好半天才接,声音听起来有点沙哑,低低的,莫世光心里又开始痒,仿佛有条蛇一直在他的胸腔里放肆地吐着信子。
“你在哪呢?”莫世光不经意地也放低了声音。
“河东夜市城这边。”
“还有多久回来?”
神六似乎想了会儿,“大概还要俩小时吧。”
莫世光听着那边的背景音,没听到夜市城喧闹的声音,倒是安静得很。“你在干嘛?”
“吊盐水呗。”
“感冒了?”
“是啊。”
莫世光挂掉电话,径直地走了出去,不理会金发女人在后面喊“小帅哥不一起看会儿剧吗”。河东夜市城那条街,只有一家门诊,刘正宥他哥开的,以前莫世光去过。
莫世光推门进去的时候,神六坐在长椅上,左手挂着药水瓶,右手握着手机朝他挥手,眼角眉梢都是笑意,虎牙和酒窝都露了出来。笑得真好看,莫世光想。
刘正宥他哥——刘夏经过莫世光身边时,才认出莫世光来。刘夏手里端着铁盘子,上面摆满了纱布、针筒、药剂,还有吊针。刘夏随手递给莫世光一支水银体温计,“看好时间,十分钟后叫我。”
刘夏很忙碌,门诊里病人不少,大多都是感冒发烧。这个冷热交替的季节确实太容易生病了。莫世光昨晚刚淋过雨,估计是经常运动的原因,他和苏唯一就打了几个喷嚏,睡一觉起来什么事都没有了。
“刘夏哥,我没生病。”莫世光捏着体温计,摸了摸神六的额头,再摸摸自己的,撇撇嘴坐在神六身边。
刘夏在那边给病人擦酒精,一边回他,“没病你来干啥,买药啊?那你等会儿,我打完这几针。”刘夏又在那边跟病人嘟囔,“我那个护士,真不省心,说出去买海鲜面,现在都还没回来,忙死我了。”
“你感冒了怎么不告诉我?”莫世光不满地说。
“多大点事,这不是怕麻烦您老人家吗。”神六说。
“麻烦个蛋。”说着,莫世光一里掏出白色耳机,插上手机,把一只耳机塞进神六的耳朵里,另一只自己戴上,放了首粤语歌。
“……能重生,身必先要死。就当一起发过梦,喜爱你只因迷上……”
莫世光跟着哼唱。“好不好听?”他开心地问神六。
神六点点头,“想听你唱。”
莫世光哈哈一声,没回答转而问,“你要输几天?”
“就今天。”
“那行,明天星期六,晚上咱们唱歌去。”
“你这决定够快的,都没问我明晚有没有时间?”
“那你明晚有时间么?”
“有。”
“那还问个毛线球。”
神六笑,“你每天都这么晚回家,你妈没说你么?”
“他们比我更晚呢。”
神六又笑。他总是露出浅浅、温和的笑容,看上去既温暖又明亮,软软的茶色发丝有些打卷儿,松松的发让人总想揉一揉。他身上一定有阳光的味道,莫世光想。可阳光是什么味呢,莫世光搅动脑汁思考了会儿,管它是什么味呢,反正一定是甜的,有风的气息。
等神六输完液,已经午夜十二点。
刘夏的病人也都走得差不多了,莫世光跟刘夏说拜拜的时候,刘夏烦躁地拿着两个手机看来看去,一边还在抱怨他那位出去买海鲜面而一去不复返的护士,手机居然也没带。
莫世光两脚稳稳地踩在地上,一只手搭在握把上,等待身后的神六下车。
“自己上去吧,我就不送你了,省得等会我不想走了都。”
“送什么啊,赶紧回家去,大半夜的冷死了。”神六跟他摆摆手。
两旁昏黄的路灯被过长的行道树树枝打得影影绰绰,莫世光胸腔里的小蛇似乎张开了大嘴,一口咬在他的心脏上,小小的獠牙磨得他痒痒的。“你过来点。”他舔了舔唇。
神六俯过身来的时候,莫世光抓住他的外套,眼看他软软的嘴唇离自己越来越近,莫世光勾起唇角,用力亲了上去。
“晚安!”
莫世光大声说,接着轰下油门,疾驰而去。
一路上,莫世光情不自禁翘起嘴角笑。午夜的大街人少得不行,他还特意选了一条人烟更加稀少的路。莫世光笑着笑着就开始哼唱起来,反反复复都是那么几句。
“你令我悟到,这只被放弃的棋。能重生,身必先要死。就当一起发过梦,喜爱你只因迷上,就当空空双手也抚摸过天空。”
莫世光太开心了,以至于车都摇出了欢快的律动。
前方突然蹿出来一个人,穿得一身黑,莫世光赶紧猛地刹车。那人抿紧唇,整张脸都很严肃且病态,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莫世光,一言不发。莫世光有点发憷。这人要是放在电影里头,妥妥的变态杀人狂。他有点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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