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翼蹙眉道:“我不懂你的意思。”
熏说:“我刚才看了一下新闻,你要清楚,在十年后,帝伦已经死了,掌控这个国家的是特赫皇帝……不对,特赫那个狗杂种,现在应该还是王子。”
“帝伦女王?”左翼转头看了一下电视,液晶屏中正在播放一段有关女王近日演讲的新闻。画面里那个被许多人保护在中间,黑发黑瞳的冷漠女人,倨傲地注视着镜头,这个国家的掌权者,帝伦。
“大概在三年后,帝伦被刺杀,年轻的皇帝即位。”熏看着电视里的帝伦,唇角扬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你真的是十年后的我?”王室发生怎样的变革都不关平民的事,左翼只关心熏真正的身份,遇上另一个自己,怎么想都是不可能的事吧。
“对。”熏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喜怒哀乐,“三年后,你高考失利,你会抛弃一切,包括你的姓氏,成为一个全新的人渣,名字叫做熏,也就是我。”
左翼沉默地看着熏。
熏的脸上有淡淡的笑意,下一秒,他唇边的笑意更浓,站起来直接抄起椅子砸向客厅的窗户。
玻璃碎裂的巨响变得零碎起来,左翼吓了一跳,因为破碎的窗户外,明显有个人掉了下去。
“我说过,不许再找左翼的麻烦。”熏跳上窗台,一改淡漠的神态,笑眯眯地看着倒在一片玻璃中人,“你在外面鬼鬼祟祟的,想干什么?”
“费雷德家的人!”左翼跑过来,马上就认出了那人的身份。
那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他爬起来抖落身上的玻璃碎屑,嘿嘿一笑,也不顾被熏扔过来的椅子砸到的脸,举起手里的相机咔嚓咔嚓对着熏拍了几张照片,然后撒腿就跑。
左翼喃喃道:“幸亏我家是一楼,不然指定摔死。”
熏挑着眉看着那年轻人跑远,也没有要追过去的念头,慵懒道:“得马上换玻璃,晚上会进蚊子。”
左翼看了熏一眼,“你也太冲动了吧,费雷德的爸爸虽然是禁宫的高官……”
“但是费雷德手中没有实权。”熏自然而然地接下了话,悠然道:“不然,你早就被他弄死了。”
“没错。”左翼咬咬牙齿,走到旁边去打电话,让业务换玻璃。
熏说:“小鬼,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到十年前来?”
左翼怔了怔,向他投去一道疑惑的视线,“时光机……什么的?”
熏倚着呼呼灌热风的窗边,默默点燃一根香烟,“其实我也不清楚,最后的记忆是,我死在了费雷德手中,醒来就到了那条巷子里,我死亡的地方。”
“死亡?十年后的我……死了?”左翼晃了晃神,轻声嗤笑起来,“还是死在费雷德的手里,你未免也太没用了吧。”
熏的目光融进落日的余晖中,他一根接一根地抽烟,过了很久他才转过头。逆光中看不清他的脸,只听到一把子温柔又带着点笑意的声音,“我就是你,你就是我,这样贬低自己真的好么?”
灯光折射进眼瞳深处,熏常年阴霾遍布的眼底彻底清明起来。
十年前啊,还是做什么都来得及的时候,这种感觉真好啊……
“我可没有把你当成我,我需要你搞清楚一点!”左翼对熏以冷酷的声音说:“我只是我,不管你是不是未来的我,对我来说你都是‘别人’!至少,我们分别拥有不同的身体。”
说罢好像熏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一样,气冲冲地转身走了。
熏揪着长眉无奈地叹了口气,原来年轻的自己是这样一个招人恨的小鬼,怪不得以后会扭曲成如今这副样子。
熏在躺在客厅的沙发上沉默了很久,他看着左翼禁闭的房门,抽完一根烟,起身去厨房做饭。玻璃要明天才能换,熏只能找来胶带,把窗户先草草封住。
左翼的眸子泛着一层浅浅的雪光,他在黑暗中翻来覆去,毛躁得像一只小狮子,最后听见隔着门传来煎炒的声音,他无可奈何地顶着一头乱糟糟的黑毛,开门挪到厨房去,懒懒道:“不要放姜,我不喜欢吃。”
熏脱下了之前的黑色风衣,叼着烟,上面穿着一件薄薄的白色衬衫,在厨房这种地方显得很温暖。他轻笑道:“我也不爱吃。”
“做饭的时候别抽烟!烟灰落到菜里怎么办!”左翼皱着将熏唇边抽了一半的香烟夺下来放在自己嘴里。
“小孩子别抽烟。”熏不悦道。
左翼说:“你自己不是也抽!”
熏挑眉道:“如果你不抽烟,我想后来我就不会抽烟。”说着用手指直接捻灭了烟头。
左翼恹恹地扔掉香烟,“切,双重标准。”
熏笑了笑,空出一只手去顺了顺左翼的一头乱毛,声色温柔道:“小鬼,你看得到我吗?以后不会再让你觉得孤独了。”他像是说给左翼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
“什么啊……”左翼咬着下唇躲开熏的手,别扭地逃出厨房。
熏在里面喊道:“把碗筷摆好。”
☆、第三章
孤独和寂寞,是可以杀人的。
那并不是一种可以靠发泄就能排遣掉的情绪。
左翼枕着双臂躺在床上,已经凌晨三点了,他一点困意都没有。犹豫了半天,左翼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打开卧室的门,蹑手蹑脚地走到客厅,趴在沙发背上去观察睡在那里的熏的脸。
月光下有些模糊的脸,完全没有自己的稚嫩,面无表情的时候有种在战场上折戟沉沙的锋利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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