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疯子,”左森否定着,泄力般坐进椅子里,“这些只是他的试验。”
他把大开页记事本摊在桌上,纸页间凌乱涂写,全是数据和线索。
“你审讯的时候居然还在想这个!”袁峰恢复过来。
“是不是有什么想法了?”欧文追问。
没有人说话,左森只是空张望着头顶天花板,一言不发。
篇·饵
出外勤回来时,袁峰顺手带回了晚饭,左森正在会议室的白板前站着发愣。几个小时之前的沉默延续,他脑后的一撮头发飞翘着,却不知上一个盹打在了什么地方。
以这样的角度看,他的搭档总算有些单身汉们值得同情的可怜气息。
他憋了笑上前,这才看见左森面前的一块白板上已经被乱线拉扯的乱七八糟。
所有死者的信息,死亡时间,死因,以及现场,绘织成了一个凌乱无边的网。
我天。他在心中翻了一个白眼。这人莫不是蜘蛛精转世?只要有平面就开始胡搅蛮缠。
“有什么发现,大侦探?”
他走上去,对方依旧没有回答他,食指压着鼻尖下的一块皮肤,是他惯常的思考动作。
也有行为分析这是缺乏安全感的人所会有的下意识动作。
袁峰分出两秒神想到这里,不由得干咳一声。
“概率和巧合,你相信哪一个?”左森突然开口。
“什么?”
实在意外他会突然开口,袁峰猝不及防。
“你在想什么?”
“ern,”左森说,“以个体定义现象,同象的概率即是模式,无论这些案子被设计的多么没有关联,‘模式’是难以逃脱的东西。一个人可以设计出很多结局不同的迷宫,但他难以避免设计迷局的方式在迷宫一种一再运用。”
他轻叩这桌面,缓缓道,“所有这些,死亡地点不同,时间不同,死因不同,死者之间彼此没有认识的关系,但是他们其实都是一样的。”
“所有的人,都是死在了与自己有密切关系的物品上。”
毒品,药物,食物。
“那致死的毒物怎么解释?”袁峰皱起眉头,“他在想什么?”
“那只是他的试验罢了,看看这些毒物的用量。”
一堆凌乱的数字,唯一的关联便是量的递增。
“这又是什么意思?”袁峰失笑。
“试验。”左森强调一遍,“不同的药品不同的量,他在寻找一个合适的。”
“找到了然后呢?”
问出这句的同时,袁峰噤声恍然。
那之后一定是一个未完成的精心设计的谋杀案。
可是他们连潜在的可能受害人都没有。
“他在拿这些人做谋杀试验……西区鱼目混杂,黑户口很多,他知道这些人死了也至多被送至公共殡仪处,查不出个什么,所以才会选择下手。”
“问题是这些□□的来源。”左森沉吟,“凡是有机会接触的,老师,研究者,助教,甚至是负责打扫的清洁工,都不排除可能。我们知道他有计划,却不知到他到底为了什么。”
“吃饭吧,先吃饭。”袁峰有些头疼,跟这类人相处他倾向于直接跳至答案,他连忙把买来的晚餐端出来免得烧脑,搭档倒也没意见,拆了筷子就在旁边坐下来。
吃的是路边十块钱一份的盒饭,袁峰见他饭盒里剩下的尽是挑出来的油焖茄子,看不过浪费,伸筷子夹到自己的碗里。
一时食无言。
饭间袁峰时不时偷瞄着对面的搭档,对方沉闷的像是一尊雕像,难以想象这样的人面对爱人会有怎样的表情。
又或者,在面对爱人悬挂的尸体时……
他猛地摇头,甩走了脊背上漫起的一阵恶寒。
“我说,”他试图破冰,“这人到底是个什么来头,有多大仇,要在杀他之前先杀那么多人做垫背。”
“也许是要杀政府官员什么的。”他自顾自补了一句。
“不要禁锢思维,年轻人,”左森把茄子扔进他的饭盒里,“他这么精心设计,也许是因为爱。”
他抬起眼,果真看到对方因这句重口味面孔扭曲,不清不楚地扯了扯嘴角。
“我想现在不是一个野餐的好机会,大侦探们。”
法医欧文倚在门边笑眯眯地看着。
“你又闯了什么祸啊大华生?”左森没有接话,袁峰鼻子里出气。
“事实是,我从外卖的披萨盒上提取到一枚指纹,好消息是,指纹不属于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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