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城西的靖国公府是当朝赫赫有名的侯门望族,靖国公程衍的祖父曾助世祖皇帝打下江山,是大周朝四大开国功臣之一。程衍的父辈娶了公主,其妹又被送进皇宫封为贵妃,与周朝皇室缔结了亲缘。如今的程衍更是被称为”朝廷柱石“,为皇帝所倚重,在朝中势霸群臣。
然而作为靖国公府三小姐的程金枝,原本应该闲庭信步,养尊处优,可她虽然被起了一个“金枝玉叶”的名字,过的却是“烂菜叶”的悲催日子。
尤其是自打生母在她九岁那年过世之后,她这个庶女在府中的地位更是一落千丈,知道的人都不屑喊她一声“三小姐”,不知道的人更以为她就是靖国公府一个好吃懒做惹人嫌的“丫鬟。”
用嫡母张氏的话来说:“程金枝啊,你就是丫鬟的身子,丫鬟的命!”
好在程金枝早就习惯了府中人的冷眼斜眉,风刀霜剑,在诺大的靖国公府摸爬滚打多年,靠的可不仅仅是一副吃苦耐劳的硬骨头和坑蒙拐骗的小聪明,更有一种“盲目乐观”的精神在支撑着她。
因为她总觉得,在不久的将来,自己定能出人头地,一血前耻,让那个欺软怕硬的可恶嫡母为她端茶送水,让那两个眼睛长在头上的势利姐姐替她捏肩捶腿,包括她那权倾朝野的负心爹爹,都得对她礼让三分。
当然此刻,她还是赶紧先把手里这碗青菜泡饭给打发进肚子里再说。
“程金枝,程金枝你给我出来!”
可惜刚捣鼓了几口饭,就有一个气焰嚣张的尖锐女声从对面的游廊处盘旋而来。
“不好,是程秀凝那个做作的女人!”
程秀凝是二房的刘氏所出,亦是靖国公府待字闺中的二小姐,虽说是大家闺秀,但性格乖张跋扈又喜无理取闹,一身娇滴滴的公主病。她虽是庶出,但与程金枝不同的是,她的生母是当朝门阀世家莅安侯赵信之的侄女,虽已四十有余仍旧风韵犹存,又是个八面玲珑之人,加之还育有一子,母凭子贵,因而在府中深得人心。
程金枝警觉地将筷子啪地一声放回碗边上,刚想端着碗逃之夭夭,一个花枝招展的身影已经风风火火地朝这边冲了过来。
“站住!”
“不妙!”程金枝暗暗咬了咬牙,回过身来笑脸相迎道,“二姐,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哼,你还好意思说?我前几日让你在这团扇上给我绣只凤凰,我要在爹的寿宴上搭配新作的衣裳,今日拿来一看,这哪是什么凤凰呀!”程秀凝指着帕子中间那只似鸟飞鸟的东西尖声道,“这分明就是只山鸡!”
“哎哟,那不正好和你相配。”
程金枝强忍笑意兀自嘀咕了一句,忙拿过帕子指着上头的“凤凰”解释道:“哎呀二姐,这哪是什么山鸡啊,这可是如假包换的凤凰呀,你看这头,看这翅膀,看这鸡冠不是不是,看这羽冠,还有这……”
“行行行你闭嘴!反正我就是不满意,你给我重新绣,明天天亮之前绣不好罚你三天不许吃饭。”
“明天?”程金枝哭丧着脸,“如今都已经晌午了,即便我不睡觉,这大半天的时间怎么可能绣的好一只凤凰呀,绣只麻雀还差不多。”
“少在这里给我讨价还价,明早我要是看不到你的“凤凰”,你就等着关柴房饿肚子吧!”程秀凝恶狠狠地说着,凑近她得意道,“还有,别指望爹回来会救你,他才不屑于管你的死活呢。”语毕便扬长而去。
“我呸,这个矫揉造作的女人,真是连只山鸡都比你可爱一万倍!”程金枝一脸怨念地瞪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将团扇重重地扔在了地上,刚想抬脚去踩,最后还是极不情愿地收住脚将扇子重新拾了起来。
“算了,脏了还得我洗,就别给自己找麻烦了吧。”
程金枝坐回台阶上,摊开掌心看着十指指尖上被绣花针戳破的伤口,心里愈发不是滋味,然而还未等伤感的情绪漫上心头,这催命般的叫喊声又再次响起。
“程金枝,茶房里的茶你沏好了吗?”
“来啦来啦。”
“程金枝,池塘里的鱼你喂了吗?”
“来啦…来啦…”
“程金枝,给夫人量的布匹你送过去了吗?”
“来…啦…来…啦…”
由于三日之后便是程衍的五十大寿,府中人所有人都在忙着筹备张罗。程衍位高权重,名声在外,这寿宴自然也得办得体面风光,好让八方来客心悦诚服。只是主意多了,上头光动嘴皮子的人也就多了,因而落在程金枝身上的脏活累活更是有增无减。
只是这诺大的靖国公府,下人帮佣不计其数,可似乎任何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能和她扯上点关系,相反,如果少了她,又好像什么也不会发生改变。
程金枝一直觉得,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也是她很想努力改变的事实。
“这样的日子,何时才是个头啊?”她抱着两匹布望天长叹,即使是个盲目乐观的人,也总有信念缺失的时候,毕竟她现在又累又饿。
当然真正的原因,还是因为她饿。
“老爷这次寿宴,一定会来许多达官显贵,我听说表少爷已经在回程的途中,明日午时就会抵达,此外燕王殿下好像也会前来赴宴。”
“燕王?就是那个敢以一人之力对抗西晋数百铁骑,最后携表少爷平安归来的燕王?”
刚穿过月洞踏进后花园,程金枝就听见几个丫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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