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郎听到轻微的啪啪声,那是栗子砸在兔子脑袋上,又弹落到地面的声音。兔子们敢怒不敢言,很快就被欺负的两只眼睛更红了。
那边的地洞里有一家冬眠的熊,他家的地洞布置得好像是人类的家一样。不仅有床,桌上点着松明当蜡烛,甚至在角落边还垒着一个三只脚的炉灶,上面用铁链悬挂着铜锅,不知道是主人不会用还是怎么样,铜锅一家被烟火熏得黝黑。一串串山药蛋子和红辣椒吧铁链层层包裹,最顶上的那段铁链上还挂着从有味斋里换回来的腌腊肉。一只小熊似乎从冬眠中饿醒了,正在试图爬上铁链去够最下面的一块腊肉。
似乎被地面上猎狗吠叫的声音惊醒了,呼呼大睡的老熊也坐起来揉了揉眼睛,抱着放在身边的蜂蜜罐子喝了一口,咕哝道:“香糕都硬了,人类的食物真是麻烦。”说着,就起身走到灶台边,似乎打算生火热点香糕来喂饱自家闹个不停的熊崽子。
看到这只努力生活的像个人的大熊,四郎就忍不住想起山民口中的人罴。这只奶爸一样的黑熊应该不会是那个一掌拍掉别人半个脑袋的怪物吧?
一边这么乱糟糟的想着,四郎一面继续把五感朝着地上更深的地方蔓延而去。在大山深处,似乎有一个缓慢的心跳声,还有铁锤子开凿山石的叮当声。
在这一片黑暗中,四郎似乎听到某种野兽痛苦的喘气声。
然后四郎就感到已经达到自己的极限了,于是把感观从地里拉出来,投向高高的密林之中。
看起来半枯的老树上有个树洞,里面住着一只老山豹,他很老了,估计熬不过这个寒冬,此时,它正在有些百无聊赖的咬着自己的尾巴。四郎觉得这只山豹是个懂生活情趣的好妖怪,因为它在树洞里放着一张小木桌,一束火红的野花插在一个精美的美人耸肩瓶里。
松树上藏着好些松鼠,都抱着一个个又长又大的松果,小心翼翼的一点点啃着。
天空是瓦蓝色的,因为被昨夜的一场大雪洗过,所以这时候看起来蓝的有些发亮。高高的天空上有鸟飞过,或许是鹰。四郎仿佛变成一阵山风,轻盈的滑翔在天地之间。回过往下看,下面是起伏连绵的大山,虽然已经是冬日,山上依然是银白中露出大片大片的苍绿。不对,似乎有一片区域有黑气弥漫。
然而,四郎的灵气再次达到某个极限值,不能再往远处看,所以他只好顺其自然的收回了五感。
如此看来。“空山”其实并不空。除了人类,这里还生活着无数的生灵,有生有死,也有世间的寻常欢乐。这些生机勃勃的画卷,在四郎打开六感的那一瞬间,统统展现在四郎面前。
在这童话一样悠闲轻松的山中世界里,四郎因为刚才之事而产生的苍凉感渐渐淡化,不知从来而来的对未来的焦灼
也慢慢消退,甚至连执着于恋人的热烈爱慕也在四郎心中冷却下来,转化为另一种更加素净,更加平淡的生命姿态。
于是乎,四郎心中那点对于入世痛苦、出世亦苦的感慨便在烈烈山风中被涤荡干净。他的耳边几乎能够听到风吹过小鸟绒毛那种让人的心微微发痒的声音,还有无数大树在朝着地底奋力伸展枝叶的噼啪声,甚至……甚至还听到一个虽然微弱,但是深沉博大的心跳声,那是来自大山本体的生命跃动吗?
尽管耳边各种声音嘈杂不休,然而,因为这些声音,四郎却觉得空山更加安静了,连他的内心都感染了这种无限广袤的宁静之声。
在林间积雪小道上跋涉了半天,队伍里虽然都是走惯山路的乡民,也不由发出粗重的喘气声。然而,老把头却忽然发现,跟着自己的两个年青人的呼吸一直都保持着一种奇特的频率。随着山风呼啸声若有似无。他心里纳罕,然而面上却不动声色,心里对这两个年轻人的评价又高了几分。
一行人继续走。欢蹦乱跳的猎犬,早就撒腿跑到了最前面。树木越来越密,越来越粗壮,四郎估计他们已经进入了老林子,离安营扎寨的目的地应该不远了。
果然,又继续走了一小会儿,就来到了一块林间空地。
这片空地只长着一株高大的云杉树,根据四郎目测,这株云杉树的直径接近四米,他围着大树转了一圈,仰头往上看的时候,帽子都从头上掉了下来,虽然是冬天,树冠依旧郁郁葱葱,好像一把大伞一样撑开来。
云杉周围虽然容不下其他大树生长,可是树冠下却长着许多低矮的灌木丛。旁边还有一个树墩子。
四郎一眼晃过去,似乎看到树墩子上踞坐着一头白色的老虎。老虎的身形有些模糊,等四郎仔细看过去,就看不见老虎了,只有一个空空的木墩子突兀的立在那里。
四郎指着树墩子问老把头:“那是什么?”
老把头看了一眼,赶忙把四郎的举起的手拉下来:“指不得,指不得,那个树墩子啊,是山神爷的座位。小娃娃可千万别去坐呀。"
“山神爷……是山里的神仙吗?”四郎有些疑惑地问道。似乎天庭并没有设立这种官职吧?
旁边的刘老狗安顿好了黄牛,走过来插嘴说:“可不就是神仙吗?咱们这一片森林都是由山神爷主宰。听老人家讲,以前在这片林海里伐木和打猎都十分危险,不仅会被野兽攻击,有时候还会被忽然倒下来的大树压死,甚至有人无缘无故被飞过来的斧头砍死。这些都是林子里的吊死鬼在作怪。后来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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