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杜雨时哪里知道齐逢润心里的那些想头,只在硌应自己肩头放的那双手。他极不习惯生人的碰触,齐逢润就算只在他肩头一触而过,他也会别扭好一阵子,更不用说齐逢润的手一直握着他的肩头不放了。那双手掌既宽又大,掌心热气熏人,初春回暖之际早已脱了厚夹袄,只穿着薄单衫,那双手上的汗气似乎已经逐渐透过了衣衫浸到了自己身上,弄得他浑身毛骨悚然,又不好开口叫齐逢润把手拿开。
正迟疑间,突然有股温热的鼻息拂过自己耳侧颈边,杜雨时险些惊叫出声,那股气息就随即远离了,接着听到齐逢润笑了起来,说:“你好香。”那声音正在杜雨时的头顶上。
齐逢润当下其实是在细细看着杜雨时颈间的肌肤,白腻光润,想象着待会儿用手摸上去用嘴亲上去的触感,心中麻痒,身上有些隐隐地发热,口中却只是随意调弄他一句。
杜雨时看不到齐逢润的举动,只听到一个“香”字,却是自己平素用了无数心思去琢磨的,倒有些纳闷,脱口说:“鄙家的小铺子虽是世代制香的,可我自己是从来不熏香也不带香的。”他的讲究是日常起居饮食不用任何香料,做菜时连八角茴香都不让放的,免得正经配香时闻不出那些精微细致的味道来。
齐逢润听了他这么一句呆楞楞的回答,真是忍俊不禁,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说:“你自己自然不知,你身上的味道比任何的香都要好闻,我绝不骗你。”
杜雨时才隐约明白了齐逢润的意思,是在拿着自己当作粉头戏子一般耍弄,羞得满面滚烫起来,连脚底下都连带着一阵燥热,全然不解齐逢润怎么想起来要跟自己讲这调笑言语,一时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应对。强自镇定下来,猜测齐逢润大概从没见过哪家的管事的是自己这样的瞎子,于是故意要戏弄自己给自己难堪。
若是个心气高的,无端受了这样的轻薄,只怕抬手就一巴掌拍到了齐逢润脸上,而齐逢润也的确挨过不少这样的巴掌,每次都甘之如饴,况且赏过他巴掌的那些人最后都死心踏地地折服于他。可杜雨时既然看不见他,就算有心想打他,也不知该向着哪里出手。再者杜雨时眼睛虽然看不见,却天生比常人更有心胸气概。想到这一节,就觉得只要能保住父亲用心了一辈子的生意无碍,受这么一点言语上的为难算不得什么大事,不必着急也不必愤恨,那些难听言语总是过耳即逝,于自己也并没有任何实质上的损害。于是他不动声色,仍是半垂着脸默默坐在那里,只凭齐逢润想说什么便说什么罢了。
齐逢润看到杜雨时只不过一瞬间的失措,紧接着就平静下来,不忤逆自己也不理自己,有些无趣,不过他一时色迷心窍,决定了要跟杜雨时春风一度,就不会把这小小的无趣放在心上,接着找话说:“我今日隔得近了才闻到你身上的体香,真能让任何男人都心魂俱醉。不过自从上次匆匆一面,我就留意到你了,你这一身肌肤又细又白,都不太像个男人了。”
黑或者白,红或者绿,对于杜雨时来讲,都是完全没有意义的字眼,平日家人总是小心翼翼的,跟他讲话时留神避过这些他无从知晓的字眼,其实他是真的没有在乎这些的。齐逢润语气轻佻,他却更是不痛不痒,只不答话。
第 11 章
齐逢润口头上却是得寸进尺,不得他答话,也继续说着:“我来猜猜,你肌肤生得这般白皙,应该是平日里不出门不见阳光的缘故吧?你这么弱质蒲柳一般,想来令尊大人连你碰一下摔一跤都心疼得不得了,就将你当作女儿养在深闺了。令尊既已逝世,你将来终身倚靠谁呢?”
这话无礼到了极点,既羞辱了杜雨时,又将他父亲也一块儿连带上了;更可气的是,这话说的也是实情,不偏不倚地踩准了杜雨时的痛脚,杜雨时就算涵养再好,这时脸上也怒色满溢。但齐逢润实际上就是杜家的衣食父母,杜雨时就算气得想吐血,也只好憋着回家去吐,激动之下,手指都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勉强回答:“真教齐老板笑话了,并不是父亲禁着我,只是我不想出了门给别人添麻烦。”
齐逢润看到他脸上的怒色,真是说不出带劲,说:“这么说来,你倒是个真格儿的大男人了?不知道于饮酒擅不擅长?”
换了别的时候,杜雨时定要推辞说自己身子不好,不能饮酒,此刻被一口气梗住,便硬生生地点了点头。
桌上的瓷器微微作响,想是酒壶的盖子晃动了几下,随即就是酒水入杯的声音,还有一丝酒香沁入鼻端。这酒的味道并不烈,清淡之中带着些异香,杜雨时虽不饮酒,但曾经研究过各种酒的气味,一闻之下就辨认出这是所谓的秘酿杏花春,据说上口绵软,却有轻微的催情效用,因为其中掺入了少许提味的龙涎草。杜雨时反感这调调,欲待反口拒绝,却已经有一只冰凉的细瓷杯子塞进了自己手中。
齐逢润不但将酒杯塞进了他手中,还趁机握住了他的手,瞧出来他想拒绝,就搂住他的肩膀抓着他的手,将那杯酒强递到他的唇边灌下去。
杜雨时初次饮酒,又被灌得急了,一下子就呛住,咳个不停。
齐逢润连忙假意体贴为他拍着后背助他顺气。等到杜雨时一口气顺过来,才发现自己已经坐在齐逢润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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