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匀不知道姜献又在闹什么别扭。但他身体酸软,脑袋发虚,实在懒得理会年轻人的小情绪,自顾自低头弯腰,捡了衣服裤子穿好。等他再抬起眼,姜献也已经穿戴完毕,连领带都打了个温莎结,漂漂亮亮地垂在胸口。除了头发依旧凌乱,脸上还在发红,姜律师看着简直要去赴宴了。
陈匀忍不住吹了记口哨。姜献眉毛一皱,看着他说:“你还有力气吹口哨。”
陈匀老脸一热,嘴硬说:“关你什么事。”转过身去整理办公桌。桌上被两人方才随手扫过,一片狼藉,还有零星的可疑液体落在边缘。陈匀擦着擦着,又有些不好意思,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这样陪着姜献发了疯。
但这是姜献……是他两年前就开始肖想的姜献。这样的一个人在他面前脱了裤子,要他不答应才是有鬼。
陈匀闭上眼睛,为自己的不沉着深深反省。片刻后背后传来一声轻咳,他回过头,才发现姜献竟然还没有走。
“你没走?”陈匀道。
姜献的脸立刻又黑了。“你赶我走?”
陈匀叹了口气:“你干嘛每次都这样曲解我……”看姜献瞪他,只好说:“我没有赶你走。我只是不明白你留下来想干什么。”说到这里,陈匀又忽而一顿,想了起来说:“对了。你这么晚来到底是干嘛?”
姜献愣了愣。好半晌,他张嘴道:“我是来……”
陈匀抱着胸看他。姜献却又住了口,一个来字在他嘴边荡了一圈,再没有下文。反而脸上又爬起了一丝红晕,一边蹙起眉头,别过脸去,好像不敢和陈匀对视似的。陈匀抬起眉毛,好奇地想:这小子又在搞什么花头?
“算了。”姜献说:“没事了。”
陈匀撇了撇嘴。如果姜献不肯说,他也不好逼迫。他直起腰身,看姜献在原地莫名其妙地踌躇,手上玩着他左边那一个袖口,折上去又翻下来,翻下来又折上去,很快就把那浆洗得笔挺的袖子玩得狼狈不堪。陈匀清了清嗓子,有点看不下去了。
“姜献……”他开了口。
姜献猛地往后退了一步。两眼圆睁,好像刚刚回过神来。“时间不早了!”他说:“我先走了。”话音还没落地,就转过身去,大踏步地离开了办公室。活像后边有什么食人鬼在追杀他一样。
陈匀站在原地,好半天抬手抓了抓头发,不懂姜献这样落荒而逃是为了什么。
也许姜献并没做好会和他上床的心理准备?也许他一开始过来,只是为了和陈匀说正事。结果一时冲动上脑,不管不顾就把陈匀给办了。等到这会儿想起来后果,吓得不要不要的,也算情有可原……
陈匀摇了摇头,发出点自嘲的笑声。
他们明天都会去法院,估摸着可以碰上。到时候再和姜献解释一下好了。今天晚上的事情,绝对不会对他有任何影响……
陈匀摸了摸还在发酸的腰和屁股,又在办公室里休息一会,拿了外套去了监控室。他办公室里的监控有独立设备,陈匀轻松把录像调出来,盯着画面上两个人交叠在一起的身影看了好一会儿,才按下键盘上的删除键,把整段录像抹去了。
回到家时,都已过了十点。陈匀以为他儿子早睡了,开了门,却发现客厅里灯火通明,周中宇陪着陈纪坐在桌子边上,一起埋头在写作业。听到门口响动,两个人又一齐抬起头来,全都肤白大眼,头发微卷,乍一看还挺像一对父子。陈匀不由笑了。
“爸!”陈纪叫道:“我有物理题目不会。只好问周叔叔。”
周中宇的理科很好。陈纪之前在数学物理上的问题,全都给他包办了。陈匀感激地冲周中宇点点头,在他们旁边坐下,翻了翻陈纪的作业本:一条条定理、列式书写分明,显然是被指导过的。他叹气道:“我这些都看不懂了。”
陈纪冲他做个鬼脸,说:“是爸你太笨。”被陈匀打了记头皮。
不一会陈纪最后一题也写好了,收了本子,整,被他爸赶去洗澡睡觉。陈匀看了一会儿子的背影,转头对周中宇歉然地道:“又麻烦你。”
周中宇无所谓地笑笑:“不要紧。我今天晚上也没事。倒是你……”他睁着一双桃花眼,把陈匀上下打量一遍,幽幽地说:“一身做爱过后的气味……”
陈匀先是一怔,随即大感尴尬,差点没忍住要抬了手闻自己的胳膊。“是、是吗?”他不动声色地把自己往周中宇外边挪了挪,讪笑说:“没有啦,我这个,这个只是……”
周中宇的视线在他的脖子上略停了停。眉毛一轩,没再理会陈匀语无伦次的辩解,打断了他道:“是谁?”
陈匀讷讷地不说话。
周中宇嘴角一翘,仿佛在嘲笑陈匀居然还想保密。“是不是那个姜律师?”他问道。
陈匀更加说不出话来了。他坐在那里,低了头,好像个犯了错被抓个现行的小孩。周中宇居高临下地望着他的头顶,半晌轻叹一声,说:“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好。”
陈匀想这话说得也太他妈怪了。好像周中宇是他老爸,而不是那个前两天才把老二塞他屁股里乱捅的yī_yè_qíng对象。他憋了又憋,终于没忍住,开口道:“你的意思是,我不该和他上床咯?”
周中宇歪过脑袋,脸上明晃晃地露出一种“你难道到现在才明白”的鄙视表情,嘴里则稍显委婉地道:“我只是想说,和平时交往较密的人上床,处理不好,会很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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