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为了陪一个根本不在乎自己的同性恋,他傻乎乎地放女朋友鸽子了。然而那之后,女友也不过生气了几天,在看到他锲而不舍地发短信道歉的份上,终于心胸广阔地原谅他了,而且那天还叫他感动不已地送了一条织了好几个星期的温暖牌围巾给他。
这边厢他无论怎么努力,怎么把那家伙放在第一位优先照顾,都无法得到相应的回报;那边厢他不过随随便便动动手指,发几条短信就挽回了女友的芳心。差距如此悬殊,叫他心中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样,复杂不已。
挂上了电话,一海穷极无聊地横躺在米白色的沙发上。双眼仿佛有独立意识似的,不受大脑的控制,时不时往大门瞄去。
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干什么。刚刚说觉得累并不是随便敷衍的借口,他确实因为一整个下午都在赶那两份策划而累垮了。至于那两份策划,则是他那些好哥们为了惩罚自己这个聚餐发起人竟然无故缺席而硬塞给他的任务。
“唉,我这不是找罪受吗?干嘛要为了那个老哥而……”
正在他喃喃自语的当头,大门方向传来了清脆的咔嚓一声。他跳也似的腾的一声坐了起来,然后就看到那个仍旧穿着老气黑大衣的老哥迈着沉重的步伐走进来了。
回来了……那就好。他还以为这个làn_jiāo的同性恋又要去和哪个娃娃脸男翻云覆雨了呢。明明和上次那个大学生男友分手了不到一个星期的说。
“你还没睡吗?”
哼,恢复成被发现同性恋身份之前一样的毫无起伏的死板语气吗?心中静静燃烧着的怒火越来越旺了。
“哎呀,这位刑警哥哥,难道我们老百姓要几点睡觉都得经过你批准吗?”
对方没有应话。冷清清的客厅笼罩着尴尬的沉默,令人透不过气来。一海长长地呼了一口气,站起身来,打算走回卧室。
谁能告诉他到底在做什么呢?拖着疲惫的身体等这家伙回来,却在丢下几句冷言冷语之后就回去睡觉了吗?实在太无聊了吧。
然而在转身的时候,他不经意地瞄到了老哥的那张扑克脸,然后……瞬间石化了。
“老、老哥,你脸上的……”
只见那张端正的脸颊一侧清清楚楚地印着一只红手印,和老哥严肃的表情形成可笑的对比。
德本转过头去,用机器人般的声音吐出几个字来。
“刚刚和妻子见面了。”
“咦?难道这是嫂子打的?”
实在想不出那个怯生生得像小白兔的嫂子会做出这种事来?还是说,果然应了那句俗话,女人心,海底针呢?
然而在沉默良久之后,他才听到更为低沉的声音说道:“是陪她来的朋友打的。”
“呃,这、这个……也太过分了吧?”
原来这个人刚刚是去和妻子摊牌,挨苦头去了啊。而他竟然还擅自认定他的老哥又去哪里风花雪月了。
看着那红红的掌印,一海竟然莫名地感到自己的心像被刀扎了一样,突突地刺痛着。他绕过沙发,走到对方面前,然而男人却令他心痛地后退了一步。
“……过分的是我。她并没有红杏出墙,只是在朋友的半强迫之下去和别的男子见了几次面而已。她的朋友说得对。我这种站不起的男人才配不起她。”
“别这么说。”
心痛的感觉像浓稠的墨水一样渲染开来。好想紧紧抱住眼前这个受伤的男人,然而对方却戒备地远离自己。这……都是他造成的呢。
此刻,一海真想痛揍一顿前一分钟还在那里小气地数落老哥不是的自己。
“我这几天会搬走的。”
听到这么突如其来的一句话,他顿时愣住了,好几秒后才回过神来。
“咦?搬走?为什么?”
“你不是嫌弃我借住在你那里吗?”
“我……”
无言以对。说出那种过分的话的确实就是他田一海本人,但他可是从来也没有真心希望这个男人搬走啊。
看到自己迟迟没有说话,德本叹了一口气。眉间的皱纹越来越紧了。
“我已经够烦的了,可不想再听到你的冷言冷语。”
冷言冷语……吗?
明明身体累得快垮掉了,他却完全感觉不到睡意,只是平躺在床上,睁大双眼看向黑暗中的天花板。
唉,多啦a梦啊多啦a梦,这里有一个口不择言的大雄等着你拯救啊。快把时光机拿来吧,好让我去把昨天那个说出什么和别人共挤一室,操蛋地感到不自在的混球痛揍一顿。不过,时光机什么的,怎噩梦可能存在于漫画之外呢?
一海轻轻地长叹了一口气,侧过身去,看向地板上巨大的隆起。
自老哥走进来躺下已经过了半小时,睡着了吗?
犹豫了好一会儿后,他终于轻声地叫了一下对方,然而地板上的男人毫无反应。
看来是睡着了呢……
正这么想着的时候,他听到了黑暗中传来冷淡的一声应话。
“什么事?”
“啊,老、老哥,你还没睡着啊?”
“……快睡着了。”
看来他还是打扰到了呢,不过现在也只能硬着头皮说下去了。
“那个呢,老哥,你明天休息吧。”
“……嗯。”
“那么有没有什么预定节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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