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暇“小疯子快逃”的惊叫和子弹的破空声同时响起,络腮胡男子闷哼后再次倒下,轰然震起一地尘埃。
司暇扭头回望,惊见一个黑衣老汉正板着国字脸,冲风静持大步流星而来!
司暇下意识的张开双臂,拦在风静持面前。可老汉根本看不见司暇,他穿越司暇虚无的身体,没打招呼就打横抱起风静持,对他恨铁不成钢的骂:“兔崽子胆儿忒大了!这不是你的活计,你搀和个姥姥!当‘里三门’的任务单是散了席的麻将桌你想摸哪块就哪块呢!不等你胡我就呼飞你!”
风静持想解释,更想再尝试着抓住司暇的血手,可老汉喷着怒气一摁他后颈上的某个穴位,他就意识一沉,陷入了昏睡。
第 27 章
……梦见了相当遥远的往事。
骄阳似火,烤得冰棒滋溜溜的化,淌了他一手的糖水,再滴答答的溅落地面,引来一群觅食的蚂蚁。
他的另一只手紧攥一张门票,那是一张上书“欢迎您到北京游乐园”大红字样的儿童票。他的手心沁出汗水,将门票一点点浸湿,最后皱成蔫巴巴的一团。
迷茫四顾,烈日下的游乐园人来人往,他处在喧嚣的海洋中,身心皆似浮萍,因恐惧被抛弃而忐忑动荡。
他真的不明白,为什么走着走着,“姑姑”就松开了牵着他的手,任由他被人群的漩涡卷走,尖声的呼唤被旁人的欢言笑语吞没。
似乎听大人说过,跟人走散了,千万不能乱跑,要呆在走失的地方原地等待,等弄丢你的人来找你。
他从烈日当头等到黄昏日落,冰棒化完了,门票被汗水湿透,无数人来来去去,朝他投注或是好奇或是怜悯的眼神,可没有一个人走出黑压压的人群,朝他伸出手,带他回家。
他不知道自己该等到什么时候。非得等完一个轮回,从天光乍破等到暮雪白头?妈妈生他,却不要他,姑姑收养了他,却又不要他了,他到底做错了什么,非得被一个又一个的大人丢在人来人往的地方?
胸口堵着一腔闷气,他觉得胸口太堵了,要炸了,非得排出点怨气,才能保持住人的皮囊。可他嗓子太干,喊不出叫不出,又不能扯住一个大人的衣袖就不松手,活像没教养的乞讨儿。
像根木头,呆然而立。夜之凉渐起,头顶响起催人出园的广播声,他觉得自己要被遗留在永远的黑暗里了——
“你哭什么?”一个与他年龄相仿的男孩慢吞吞踱向他,眼睛像猫,瞳孔的颜色格外浅。男孩在他面前站定,慎重其事清个嗓子,背在后头的手一伸,就现出一根细细的白线。
白线顶端晃着一只蓝气球。“别哭了,难看死了,你是不是男的啊!”年幼的司暇将气球线往他攥了门票的手里一塞,极不客气的拍掉他另一只手里的冰棒棍,牵起他糖水黏黏的小拇指就带他跑向自己的父母——“爸爸妈妈我捡到了一个人!”
……他从司暇那里得到的第一个礼物,是被白线拴着的蓝气球。而司暇就以一只蓝气球为代价,把他“捡”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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