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魁见林云儿专心致志地做起煤球,赶紧捋起袖子上前帮忙。也拿起一只勺子,学着林云儿做起煤球。
李魁学着林云儿做着煤球,不知从哪飞来一只苍蝇在李魁的脸上驻扎下来,久久不肯离去。李魁感到脸上有些痒痒,就用手朝面部挥了一下,这一挥虽然赶走了苍蝇,却在脸上留下许多苍蝇似的黑点。
林云儿看到李魁脸上星罗棋布的煤渍忍俊不禁,对刚才李魁惹得她不开心的一幕顿时烟消云散。她卟哧一笑,露出一排玉粒般的整齐小白牙。
李魁见林云儿看着他的脸发笑,立刻意识到怎么回事,他赶紧放下左手的勺子,然后用这只手在脸上摸了一下,虽然黑点消失了,却将他白净的脸庞涂成了大花脸。
林云儿见状更乐了,顿时,银铃般的笑声溢满阳台。
星儿听到大姐的笑声急忙跑过来,看到李魁浓墨重彩的脸,兴奋地喊着月儿:“二姐,你快来看呀,魁哥成黑脸关公了!”
月儿也好奇地走过来,有些不忍地看看李魁,然后转过头来讥讽星儿:“你是腰揣死老鼠,冒充打猎的。什么黑脸关公?关公是红脸,黑脸是包公。”
星儿一听生气了,不再像平时那样毕恭毕敬地称呼二姐,而是直呼其名地指责道:“林月儿,你怎么说话的?我腰揣死老鼠,冒充打猎的?你以为你是赤手空拳打死老虎的武二郎么?你不就多吃了几年的闲盐,多读了几年的破书么?有什么了不起?”
月儿见星儿竟敢对她如此不恭,大为惊诧,她语调提高八度,大声吼道:“林星儿,你好大的胆,竟然直呼我的大名,你是锅巴爬到饭头上——反了。”
星儿毫不畏惧,她头一扬,理直气壮地反驳说:“不懂得尊重别人的人,还想让别人尊重你?没门!”
月儿见星儿如此强硬,也无可奈何,毕竟月儿是自己的妹妹。再说,她也意识到自己说话不当的确伤了星儿的自尊心。为缓和现场气氛,她朝星儿歉意地笑了笑,语气委婉地迎合星儿说:“哎,经星儿这么一提醒,我觉得李魁的性格还真有点像包公呢。疾恶如仇,刚正不阿,敢爱敢恨,敢做敢当。”
李魁并不介意月儿和星儿对自己的评价。他最关心的是云儿对自己的看法。此刻,他为了博得云儿的好感,仍然专心致志地陪着云儿做着煤球。
然而,李魁在外虽然是个运动型的男人,但在家却过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像做煤球这种又脏又枯燥的活平时都是父母和几个姐姐承包了,从不需要他插手。林云儿做的煤球圆溜溜、光滑滑,如一个个黑汤圆。李魁因为缺乏实践经验,做的煤球有棱有角、大小不匀。
林云儿知道,李魁做的这种畸形的煤疙瘩由于结构松散,即使晒干后,堆放时也难免丢鼻子、掉耳朵,甚至粉身碎骨,还原成煤粉煤屑。于是林云儿一边做着煤球,一边善意地数落着李魁:“我一看就知道你在家是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公子哥。来,我来教你如何做煤球!她侧过身来,给李魁做着示范动作——用右手挖出一勺煤泥,然后在左手掌边颠边转,这样做出的煤球圆润紧凑,且表面光滑。
李魁小心翼翼地模仿着云儿的动作,做出的煤球也渐渐有模有样了。
☆、私下交易
林家的男主人林正明对妻子吴玺的谦让和服从是有一定原因的。
林家夫妇与普通家庭不同,完全属于男主内、女主外的模式。虽然林正明在家非常勤快,但在外面却是个磨子也压不出个屁的主儿。别看吴玺在家无所事事、游手好闲,但外交能力特强,林家对外攻关完全靠她。
就说上次棉纺厂分房这事吧,厂里原规定是正科级以上干部才有权调房,而林正明只是个副科级干部。但吴玺及时获取了厂里要分房的信息,她找到厂长朱大运的家里诉苦,说自己丈夫虽然不够条件,但他工作多年,一直勤勤恳恳、踏踏实实、兢兢业业、任劳任怨,比起那些头上顶着正科级以上的帽子,却没干多少实事的家伙不知要强多少倍。再说林家是三职工,有六只手为企业做贡献,分房不应只考虑个人因素,应该跟其家庭实际情况挂钩。现在,眼看着林家三千金一个个长成十几、二十多岁的大姑娘了,还与他们夫妻共处一室,实在不方便,希望厂长能网开一面,考虑一下林家的实际情况。
起初,朱大运十分为难,他慢条斯理地呷一口茶水,沉思良久,边摇头边品酒似地咂着嘴:“不好办啊。虽然我在厂里是党政一肩挑,但分房一事是党委集体研究的,我个人不便也不能随意变通。看看下次有机会再考虑吧。”朱大运的话语虽然有些官腔,但说的也是大实话,看来是没有什么回旋的余地了。
没想到,关键时刻朱大运的老婆胡菲薇帮了吴玺的大忙。
胡菲薇个头比吴玺矮半个脑袋,但比吴玺胖一大圈。她虽然比吴玺只大一岁,但却以长者的姿态和同情的口吻对吴玺说:“小吴呀,你们一家五个人日夜都挤在一间房里,这日子怎么过啊?这也太难为你和小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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