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试过!你这个庸医!没有用!我站不起来!我的腿坏掉了,完全坏掉了!根本站不起来!你们把我抬到这儿来,就是让我丢人现眼!让别人看我笑话是不是!你们嫌我腿坏了,想找借口整死我好分我家产是不是!”声音很年轻,急怒暴躁。
紧接着“啪啦”一声,茶碗从窗内飞出,碎一地。
“大夫……”“大夫!”“大夫?”三个做哥哥的求助目光齐齐投向王谢。
王谢不急,这样的事儿他见得多了,一挥手:“你们先出去。”
“不用!”轮椅上的青年脸涨得通红,怒气冲冲,“你们不就是说我装病么!我给你们看,给你们看!”他哆嗦着用手拽住大腿,把脚一只只搬到地上,猛地一撑扶手直立起来——晃了晃,眨眼功夫就向前摔倒。
所幸客厅早就收拾出来,桌椅移到一边,还打了一张小榻,露出大块空地,铺着柔软厚实的毡毯,不至于摔伤。
“小幺儿!”三个哥哥措手不及,赶紧过去扶。
青年伏在地上,胡乱挥动手臂:“离我远点!我、我走给你们看!你们满意了!满意了吧!”他哪是走,拖着腰胯往前爬,衣衫凌乱,两条腿歪歪斜斜,胡乱叠在一起。
他手臂颤抖抖,勉力支持上半身,埋头爬着,直到——一头撞上陌生的青鞋蓝衣。
被他撞上那人往后退了好几步,行动之间腿脚不明显的不利落。
“你瞎啦!就不会看着点儿人吗!又是来看我笑话的是不是!”他双手支地,骂,“一个死瘸子过来挡道,在我这儿有什么好显摆的!”
王谢立刻沉了脸色。
要说王大夫给人看诊的时候,那叫一个专横无礼,便是从来不耐烦旁人打扰。
——而燕华,绝对不在“旁人”之列。
他看见燕华抱着一团湖绿色……被子?急匆匆走进来,刚想去迎,结果病人先一头撞了过去。
病人会发脾气他可以理解,毕竟生病的人,尤其如今到他这儿来的,都是带着疑难杂症,拖延三五载甚至十几年的老病号,久病之人受身体拖累,情绪不好是一定的。
理解归理解,不等于全都接受,尤其是病人训斥到燕华的头上来,王谢哪里会不往心里去!他主要是担心自家燕华,燕华好容易往前迈出几步,有了些自信,忽然被这么一说,戳中痛处,是不是又得暗自难过?
带着担心地望过去,还好,燕华面上没有显现出很受伤的表情,晚上自己一定要好好安慰。
王谢正要说话,就见燕华慢慢蹲下来,面朝着对方的位置,语气平静承认:“这位爷,您话说得没错,我确实曾经是瞎子,现在眼睛也还看不清楚。”
“呃……”病人见他二目一片茫然,一下子语塞。
“三个月以来,我家少爷把我这个两眼一抹黑的瞎子,治好一大半,让我能够看到模糊的东西了。至于被人看笑话,”燕华说着,露出双手,听到对方因惊讶而浅浅吸气,继续道,“这双手毁成这样,旁人见了多是厌恶,我都不敢去扶您一把。可是,虽然很狼狈,旁人不喜,我也只有这一双手,用这手过了好些年,日子总归要过。况且我家少爷正在为我安排治疗,要把骨头重新敲碎重接,我想,您的情况比我要好上太多,这样迁怒,未免看轻了自己。纵使眼前可能会更加不便乃至狼狈不堪,与以后的日子相比,又算得了什么呢。”话里话外既赞了王谢医术,又安抚了对方情绪。
病人皱着眉,神色挣扎变幻几次,终于小声嘟囔:“算了。”
旁边他的哥哥们赶忙七手八脚把他重新扶进轮椅。
“燕华,什么事?”王谢脸色由阴转晴,颇为自豪,他不敢小瞧燕华,可是仍然低估了自家爱人,果然燕华也不容人小瞧,看看,一旦给他发挥的空间,他能做得很好!晚上自己一定要好好感谢。
——无论是“好好安慰”还是“好好感谢”,王大少都打算借题发挥,今晚在燕华身上讨些甜头了。
就好像他必须要寻个理由才能讨到甜头似的——若让燕华知道,定然会无奈宽容一笑,主动给他些“好处”。
此时燕华可没空七想八想,小心走到王谢跟前:“少爷,刚刚在后园,有人给我这个——”说着话,将被子往下拉了拉,露出一张头发稀疏的小脸,青青黄黄的,颊上有几道陈旧疤痕,紧闭着眼睛,眼窝不正常地深深凹陷,唇色青紫,呼吸微弱。
一个气若游丝的小孩儿!
“这个孩子是怎么回事?”
“我在厨下烧水,听到外面有响动,还有陌生脚步声。出来刚想询问,不知是谁便将一团软绵塞到我怀里。随即脚步声便消失,我高声问了几句,没人应答。”燕华犹疑道,“当我扯下布带,眼前已经没有人了,再看怀里,裹着被子,感觉是个活物。”他着实吓了一跳,拿手去摸,碰到脸才知道,竟然是个睡着的小孩儿。
燕华没抱过小儿,登时有点手足无措,所幸只慌乱了一会儿便定下心来,想明白了,对方之前重重的脚步声应该是故意引自己出来,好把孩子给自己。他小心翼翼抱住了襁褓,过来找王谢商量。若不是因为出了这事,他也不会在王谢给人诊治的时候匆匆进来,更不会失了平常的谨慎撞到人。
“他病着呢。”王谢稍微把了下脉,又翻开孩子眼皮打算看眼底——心里蓦地一沉,这孩子脉象微弱,患有不足之症还好办,体内带有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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