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尘敲门的手依旧带着些微的汗湿,尽管在来时的路上他已经给自己做了强大的心理暗示:只是一次朋友的道谢,没什么好紧张的!不必慌张·········不必·····事实上,他的脑子到现在还是一片空白。
意外的,门竟是胥城开的,对方见到他倒是没什么惊讶,顾尘有些尴尬,感觉拿着水果的自己像个小丑。
“阿城,是谁?”卧室传来一声慵懒的疑问。
胥城看看他,微笑道:“好赖跟他打个招呼!”
哄小孩儿的语气。
顾尘进到房间里,看到陆初修的时候讶异了一下,一向风度翩翩的少年此刻突然变得苍白起来,床前吊着高高的点滴,长长的针管被束缚在那修长优雅的手指上,而那那略显杂乱的头发下面却不再是以往恬淡孤傲的视线,两人对视的那一瞬间,顾尘分明看到他眼里的一闪而过的厌恶。
“你来做什么?”欧式大床上的男孩傲慢的盯着顾尘,尽管神色脆弱却像极了睥睨众生的君主。
顾尘心里突然没什么感觉了,不喜不悲,不尴不尬,只淡淡说道:“你的病怎么样了?那天谢谢你。”
陆初修冷笑一声,拿起床前的水杯慢悠悠喝了一口水,薄唇轻吐,气息凛冽:“不劳费心。”
胥城心中微叹一口气,他赶紧岔开话题:“顾尘,你别站着了,我去倒点水。”说罢起身往外走去。
顾尘淡淡道:“不用了,我马上走。”
陆初修摩挲杯子的手立马顿住了,胸腔似乎突然郁结了一股怒气,本来没有减缓的咳嗽加上刚才那一下的赌气瞬间剧烈发作,猛烈的咳了起来。
那种落寞脆弱包裹的狼狈一下子让顾尘觉得这个不为人知的陆初修竟有那么几分真实和合乎常理。他只呆呆的看着胥城上去替那人拍背顺气,而自己却停止了转身的步伐。
客厅急促的手机铃声打破了三人杂乱无章的局面,顾尘看胥城无暇□□出去便帮他拿了进来。
陆初修喝了水缓了一会儿后闭眼安静的躺在了床上,胥城在客厅讲电话,顾尘看了床上的男孩一眼,转身离开。
男孩儿看着他的背影暗了眼角。
“顾尘,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在他要走时,胥城突然说道,他随即解释:“我家里临时有事,你能留下来吗?他在生病,这几天又在发脾气,把阿姨都遣回去了,我不放心他一个人。”
还没等他回答,胥城又说道:“我知道阿初刚刚的话很伤人,但是请你体谅他目前在发烧,并且,”胥城顿了一下,轻声道:“你对他来说,确实是一根刺。看在病人的份上,希望你迁就他一次好吗?”
不消说胥城此刻真挚的请求,就是看在陆初修救他一命的份上,顾尘也没有理由离开。
只是,两个人的独处对彼此来说,似乎都是一个考验。
顾尘在寂静的客厅坐了一会儿,稍微整理了一下心情后走进陆初修卧室,少年安静休憩的样子带出几分不多见的温柔和雅致。他走到床前为他把空了的杯子倒上热水。
听到响声,陆初修睁开眼,背对着他的顾尘根本不知道此刻男孩心里有多复杂和难受,看他来时欣喜,欣喜过后苦笑,看他走时难过,难过后无奈。所有苦楚好像源源输进来的药液一样令人疼痛。
最终,他闭了眼,冷漠开口:“你怎么还不走?”
“我知道你不想见我,等你输完液我就会走,你不用催。”顾尘把倒好的热水放在床头柜上。
两人谁都没再说话,房间安静的过分。顾尘此刻才有时间坐下来细细观赏这个人的屋子。饶是知道他家境不错,但是室内的陈列摆设一应看去还是多了几分咂舌,而且,房间干净的不像是高中男生该有的样子。
他正暗自出神,却听到床上传来一句鲜明的嘲讽:“比林子衿家如何?”
顾尘抬头,陆初修不知何时已经坐起到床头,慵懒自怡的抬头看着他,一脸不屑。
起先没听懂,等明白时顾尘心里充满冷笑:“你什么意思?”
“大家闺秀不好追吧?想逞能怎么不先掂量好自己的分量?放在众人面前耍英雄,你配吗?”陆初修冷淡的扫了顾尘一眼,口气却带着说不出的冷漠。
“怎么追人是我的事儿和你没关系!而且,我没叫你救我,不用摆这样一副样子来评教人!”顾尘紧皱眉毛,看着床上的男孩儿负气开口。
“谁说我是为救你!别他妈自作多情!我只是帮阿城的忙。”
顾尘想,自己真是白白操那么多心了,对方根本没有把他当人看!于是,他看着陆初修冷酷的俊脸,不带感情的说道:“那正好,我也不必像个傻子一样自作多情。”
语毕,顾尘起身去客厅,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总是很容易被这个人激怒,或许他们的确不适合待在一起。
“如果林子衿知道你是一个私生子,你觉得她还愿意和你在一块吗?”一个慵懒的声音从后面传来,顾尘迅速僵硬了脊背。
他转身冷冷的盯着他。
陆初修好整以暇的靠着床头柜,他也直视着他,毫无波澜,像一个成熟的正在谈判的商人一样不带任何情感色彩。
顾尘的心剧烈的跳动着,那像是一个自己埋藏很久的苹果突然被人咬开一口并□□裸的暴露在氧气中一样,腐蚀变烂的味道很快就弥散空气中。
恐惧,害怕,还有不甘一起拥挤在胸腔。
陆初修微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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