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大风刮过,吹起一层流沙,在湖面上摇曳缥缈,直如海市蜃楼之景。楚归虽知道神话总有夸张,不知真假,但见着如此情景,也不禁愿意相信那些传说,这样的地方有许多传说,倒一点也不稀奇,他忍不住感叹道,“果真是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足矣。”
窦宪听见这话奇怪地问道,“小归此话何意?”
楚归不禁大窘,一来这人特自来熟地叫他小归,让他真是别扭,不过此情此景纠结这个倒落下乘,但让他对着眼前这个虽被沙漠晨光柔和了棱角但仍威武利落的男子解释此话,真是憋屈的一比。
但瞧着对方求知若渴的眼神,还是硬着头皮解释道,“这个通常用来比喻世上即使佳人如斯,但遇着那一人,便足矣;不求美人环绕,但求双宿双飞,白头偕老。”
窦宪瞧着楚归望着湖泊遥远的眼神,脸上被沙漠和晨光染上了一层暖橙色,不由失神喃喃道,“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足矣。”
楚归听见窦宪话语,不禁惊讶地转过头,瞪大了眼,心头狂跳。
许然见状□□来道,“师弟,这个我可没听师父说过,是不是又是你自己胡编乱造的。”
瞬时旖旎气氛消散,楚归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只听窦宪道,“自然小归不是胡编的。相传周穆王便在此处遇见西王母,两人一见倾心,西王母赠了周穆王一车美玉,也是一时佳话。”
楚归不禁一头黑线,这西王母和周穆王都搭上一腿,让玉帝可咋整!这明明就是周穆王西行,遇见了一披着虎皮的女王,大概就是某个原始部落的女性首领吧,两人来了一度春风,竟然便被编排成了周穆王与西王母,这可真是和历史上楚襄王和神女巫山云雨有的一比的偷吃高度贴金的典型。
当然楚归只是暗里吐槽而已。
此时窦笃上前插道,“小归,你可傻话真多,哪个男的不希望三妻四妾,身边美女如云,只取一瓢饮,哈哈,那不是傻吗?!”
楚归无奈地摇了摇头,他本只想感叹这景色之美妙,结果惹出来这么一丢。
窦宪拍了他弟脑袋一下,责道,“自己就是个没开窍的傻大个,还好意思说别人!”
窦笃欲哭无泪,心里直叫,“这还是他亲哥吗!”不过没敢说出来。
一行沿着弱水往西南而行,不到片刻便到了居延城。居延城为张掖居延属国治所,是一座建在绿洲黄沙之上的边关重镇,人口稀少,总共才四千多人。
杜安受了伤,因他体质和一行其他人比起来,都要弱许多,只能在居延城休养一段时间,好好调养,才能不留下后遗症。若是行走留下什么病根,一瘸一拐的,怕是入仕都要受影响,不是闹着玩的小事。
因着是何暘邀请他们来玩,楚归与杜安又是好友,三人便一同向学院告了假,烦许然和窦笃分别带回去。许然年纪要稍大,近两年学业优良对他被征辟府第的好坏影响很大,因而得早日赶回太学。而窦笃本也想与楚归一道,料想着归途可以往东越过鸡鹿塞,沿黄河到五原、云中郡,再南下往云中而去,一路有楚归几人相伴,定也十分有趣。
只是他自己想的甚是美好,可他兄长一声令下,还是得乖乖夹着尾巴先回到学堂了。
窦宪派了两三护卫护送窦笃和许然回洛阳后,倒自己与窦鹰及剩下的十几护卫留在了居延城。
楚归倒真不想自作多情,以为窦宪是为了他留在这的。毕竟,居延城地处西北边塞重镇,深入边胡之地,离北匈奴稽落山、龙城都不算太远,可以说是深入敌境的前哨。又兼南通河西走廊,西邻西域属国诸地,东有巴丹吉林沙漠屏障,战略意义不可谓不重要。
从他们几人深入北漠重地,引来匈奴骑兵追袭,后来窦笃对窦鹰说的那番话,明显也内有隐情。窦宪留在居延城,定是另有目的。如此一想,楚归便坦然许多。
居延塞为孝武帝时期强弩将军路博德所筑,后沿弱水岸筑长城接酒泉塞,为屯兵设防重镇。而路博德则原为霍去病手下一名大将,出征匈奴有功,封为邳离侯;后来霍去病死后,又平定岭南,在岭南、交趾等地分置九郡。再后来获罪被削爵贬官,任强弩都尉,屯田居延,筑居延塞,世称“遮虏障”,终老死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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