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望了林郁文一眼,见他扬起嘴角笑了一笑,这才出去。
我佯装成离去走出二十余步,随即又像只老鼠一样地窜了回去,恰好裴逍从楼梯口上来,见到我这幅模样,嘴角抽了抽。我朝他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继续趴在门前偷听。
我脑子虽然不好使,但我知道这师徒一定有事瞒着我,为了得知其中的隐情,我不得已占时放下教主架子,做一回梁上君子!
香山老人的声音从房门内传来,道:“傻小子,你这一次玩大了。”
林郁文淡声道:“徒儿不是在玩。”
香山老人的声音忽然有些严厉,道:“你做这些就不怕他知道?”
林郁文无谓道:“他迟早会知道的,我还怕甚么。”
香山老人道:“哼,你确实不怕,你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你还有甚么可怕的?你记不记得师父收你为徒的时候说过甚么?医乃仁术,德为医之本!我们做医者的,应当悬壶济世,救死扶伤!可你在做甚么!你倘若医者无德,不堪为医!”
林郁文道:“徒儿从未做过伤天害理的事,徒儿只是想为自己活一次。”
香山老人气急败坏道:“胡闹!简直是胡闹!你只是个医者,又不是神明,岂能事事尽在你掌握之中!倘若事情真的按照你想的在走,你怎么会躺在床上等为师来救命!”
林郁文道:“劳师父操心,是徒儿不孝,但徒儿不觉得,局面已经出乎徒儿的预料。”
香山老人哼了一声:“没有出乎你的预料?那你为何会服下‘榴莲’?如今你只剩下一年的寿命,一年后,一年后他……你背着他做了这么多事,你以为他还会记得你,牵挂你?”
林郁文淡淡地道:“活着都不能挂在他心里,死了就更不指望了。师父您放心,徒儿自己做的事情,自己承担这苦果。”
香山老人骂道:“执迷不悟!”
我心说他们两个到底在聊些甚么?他们二人在屋里说话,又没有外人,就不能直白了当一些么!
林郁文忽然咳嗽了起来,香山老人似乎气到了,任由他咳得上气不接下气也不管,半响,林郁文才把咳声止住了,道:“师父,徒儿知道您生气,只是徒儿不明白,为何谁都可以跟他在一起,唯独我不可以!我不甘心,就算只剩下一年的寿命又如何,徒儿早就活得不耐烦了,倘若死了,也是个解脱。”
就在他说出那句“为何所有人都可以跟他在一起,唯独我不可以!”的时候,我的心一抽,险些疼得满地打滚。
屋里的对话仍在继续,香山老人道:“你个不孝子,你就没有想过你的父亲?”
林郁文道:“倘若不是顾及他,早在当年我就一死了之了。这八年来,我没有一天是快活的,纵然能够在活五十年,那又如何!我不快活,一点都不快活。”
香山老人道:“师父只说一句,聪明反被聪明误,你自己好自为之。”
我在外头一头雾水,恨不得冲进去朝着他们一顿狂晃,好让他们把话说个明白。正准备继续偷听,谁知耳边忽然响起一道响亮地呼唤:“萧大哥~”
方天生笑颜如花地从右侧向我跑来。
我面上一抽,想要跑路已经晚了,房门从内一把打开,香山老人一脸山雨欲来风满楼地望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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