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阿冬,你去歇息罢,太太那边我和阿夏在就行了。”
阿春回到张氏的院子时,便见阿夏正好从里面出来,她仔细端详了一会儿,发现阿夏的脸色确实有些苍白,便迎上去:“阿夏,你今日去看大夫了么?”
阿夏笑了笑:“去了,不过大夫那边人太多,我又怕这边太太有什么事情要吩咐,你一个人忙不过来,等不及就先回来了。”
阿春嗔怪道:“我做事你还不放心么,让你去歇息的,又跑出来干活,行了,快回去躺下罢,太太这边我来就好!”
阿夏向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太太刚歇下。”
阿春点点头,面有忧色:“太太还是心情不好吗?”
阿夏叹气:“是啊,我劝了她几句,让她早点休息,她说有点头疼,让我们今晚没事都不要进去打扰她。”
阿春:“太太睡在里屋,我歇在外间,不妨事罢?”
阿夏:“里屋和外间只隔了一扇门,太太让我们出去,应该是不想我们半夜在外间翻身的时候吵醒她罢?你也知道太太头疼起来就很浅眠的。”
阿春:“说得也是,那我就在外头将就一宿罢。”
阿夏:“我陪你。”
阿春推了她一把:“不用,你快去歇息,你看你脸色都难看成这样了。”
阿夏道:“今日本来就该我当值的,怎么能抛下你去休息,我陪着你罢。”
阿春:“阿冬方才不是说你小日子来了么?”
阿夏:“是啊,今天刚来的,不过现在好多了,只要坐着就不难受。”
阿春拿她没办法,两人便在院子里的石桌旁边坐下,好在此时是盛夏时节,天气闷热,抬头便是星空,在院子里反倒是纳凉了。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到了下半夜,她们都有些困倦起来,手臂撑着下巴,在那里打瞌睡。
阿春打了个呵欠,站起身:“我进去瞧瞧太太睡得如何,门窗有没有关紧,免得着凉了。”
阿夏也跟着站起来:“我去罢!”
阿春:“行了,不用了,去关窗也需要两个人么,你坐着罢!”
就在这个时候,屋内传来一声闷响。
阿春和阿夏对望一眼,两人走上前,阿春敲了敲房门,轻声问询:“太太?”
见里头没有回答,阿春便直接推开门走进去。
里屋的门还关着,外间屏风后头却影影绰绰,仿佛有什么在动。
阿春心头咯噔一下,慢慢地走过去,一边探询地问:“太太?”
等她绕到屏风后头,才发现原来是外头窗户没有关紧,而外面的树枝在微风吹拂下婆娑起舞,树影子映在屏风上,连同挂在屏风后面衣架上的衣服,很容易让人产生误会。
阿春松了口气,又特意探头往外看了一下。
外面连着一个小小的花园,此时明月在上,将一草一木照得清清楚楚,树枝轻轻摇曳摩擦,树丛里还传出一两声微弱的猫叫。
阿春摇摇头,将门窗关好。
阿春从屏风那头绕出来,便瞧见阿夏轻手轻脚地从里屋走出来。
“太太还睡着呢?”她悄声问阿夏。
阿夏点点头:“好像睡得沉,刚才也不知道是什么声音,没能吵醒她。”
阿春:“那我们还是出去罢,太太这几日难得睡得好些,不要吵醒她了。”
两人退出屋子,阿夏问:“方才是什么声音?”
阿春:“兴许是野猫调皮,往上窜的时候撞到了窗棱,先前也是有过的。”
被这通动静一闹,两人倒也精神了,索性坐在那里聊天,直到天蒙蒙亮的时候,阿春道:“往常这个时候太太就该起来了,你先去打水,我去看看太太醒了没有。”
阿夏应下了,阿春则往张氏的屋子走去。
这本事她们寻常做惯了的,没有什么可描绘的新奇之处,阿春走进屋子,敲了敲里屋的门:“太太,卯时了,可要起来?”
里面静悄悄的,无人作答。
张氏本来就是浅眠的人,外头一点动静就能将她吵醒,就算昨夜睡得好,总不可能外头这样喊了还没动静,难不成是生病了?
阿春心里诧异,等不及张氏应声,直接就推开门。
结果这一推,却让她看见此生最为惊怖的一幕!
横梁上垂下一圈绳子,而张氏就挂在绳子上面,身体晃晃悠悠,从阿春这个角度抬头看,正可看见张氏的眼睛睁得圆圆的,直愣愣地瞅着她。
“啊————!!!!!!”
李家出了这样的事情,那真是跟天塌下来没什么两样。
只因李家男主人长期在外经商,这京城祖宅就是张氏在守着,她身为当家主母,既要主持家务,又要照顾这一家老老小小的起居,因为张氏不能生养,李漫后来又娶了两房小妾,这其中就有李家独子李麟的母亲。
李漫中年得子,对李麟自然十分宠爱,不单是他,张氏也将李麟当作自己亲生儿子一般,李麟从小就在张氏身边长大,对她也十分敬重,张氏非但没有隐瞒他的身世,对他的生母也同样照料,李漫那两房妾室也是老实人,掀不起什么大风浪,是以男主人虽然常年不在家,但李家因为有张氏在,多年来倒也稳稳当当,太平无事。
此时张氏一死,李家没了主心骨,李漫又还没回来,全家上下嚎啕一片,完全乱作一团。
张氏连日来因为李漫即将把妾室带回来的消息的心情不快,郁郁寡欢,一时想不开自杀,好像也是很合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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