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蒂诺爬起来,眼角泛着喜悦的泪花。“只是个小玩笑而已。”他握住莱卡的左腕,示好一般地摇了摇,“别那麽生气嘛,就是跟你开个玩笑而已。”他边说边举起相框,贴在脸颊边,“这是我父母的结婚照。嗯?你瞧?是我的父母的。我长得比较像妈妈不是吗?”
莱卡甩开他的手:“我一点也不觉得这好笑。”
“怎麽啦?你这麽开不起玩笑?”达蒂诺将相框塞到枕头下面。
“不好笑。”莱卡白他一眼,转身爬上上铺。
达蒂诺拍了拍上铺外沿的矮栏杆:“喂,我说,你的手不方便,不如你睡下铺怎麽样?”他亲切地建议道。
“不用!”莱卡绝不会上他的当。如果他真的睡在下铺,天知道半夜里会发生什麽事!待在上铺,至少还能有点高度优势。白痴都知道占领制高点是多麽重要!
三个小时後莱卡再次发现他太天真了。
为了防备达蒂诺半夜爬上来夜袭,他睡得很浅,但他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到,达蒂诺根本没有爬上来的打算。
他直接把莱卡拽下去了。
於是莱卡在睡梦中忽然被人掀掉毯子。一只手抓住他受伤的胳膊,将他整个人从上铺拉了下来。莱卡滚下床,後背硌到床外沿的矮栏杆,差点撞断肋骨,接着重重落在地上,摔得七荤八素。
一开始他以为是地震了,但当一个温热的躯体压到他身上时,他才反应过来──是达蒂诺。
“晚上好,莱卡,”达蒂诺柔声道。他的声音里饱含yù_wàng,宛如情人火热的耳语,“咱们来做点儿有益身心的夜间运动吧。”
说着,他扒掉莱卡的裤子,直接在冰凉的地板上和他做了起来。
第七章
莱卡感冒了。
他上一次生病(不是受伤)是几年前在印度执行任务的时候。因为从路边摊买了块饼吃,他上吐下泻了整整三天。担任技术後援的“思想者”则因为这事取笑了他一年半。
倘若“思想者”听说他由於和人在冰凉的地板上嘿咻了一夜而患上感冒,说不定会直接笑到咽气。
莱卡也想不通为什麽会这样。他曾在西伯利亚凄苦的雪原上跋涉,也成在高寒的帕米尔高原上驻留,从没有生过病。然而在这里,在风景宜人的峡谷监狱,他却感冒了。上午和亨利在图书馆工作的时候,他不停咳嗽,声音在安静的知识殿堂里听起来格外刺耳。
“你怎麽了年轻人?”亨利从书架上抽出两本书,正好同莱卡面对面,“生病了吗?”
莱卡吸了吸鼻子:“我想是的。真奇怪。我身体一向好得很,连一点小病也不会得,今天不知怎麽了……”
“哈。你有没有听过这麽一句老话:‘一辈子身体健康的人可能会突然病逝,小病不断的家夥反而老不死’?”
“……您是说我会病死吗?”
“一句谚语而已。”老人又把书插回书架上。
莱卡觉得他是因为纵欲过度导致免疫力下降才会这样的。都怪该死的达蒂诺.纳卡雷拉,用老亨利的话来说,这家夥是个不折不扣的“巴比伦的大淫夫”!
他必须再去一趟医务室,让医生给他开点儿药。但是还没等他把想法付诸行动,他就被达蒂诺缠上了。金发青年像个阴魂不散的跟踪狂似的从角落里冒出来:“嗨,莱卡,一起去吃午饭吗?”
莱卡被吓得倒退三步:“你怎麽会在这里?”
“我来──”达蒂诺拖长声音,“接你下班?”
“下……下什麽班!”莱卡恨不得拿扫帚簸箕把这家夥清走,“你为什麽不去工作?你不是应该在车间缝小熊吗?”
“我们今天不缝小熊,缝小猴子。”达蒂诺挽住莱卡的左手,“而且这种毫无知识技术含量的劳动密集型产业总能找到人代劳。”
啊哈,我早该知道。莱卡郁闷不已。监狱这种全然的阶级社会里,总是有特权阶级的存在。
老亨利关上图书馆大门,斜睨着拉拉扯扯的两人,从他们身边快步走过。
“您好啊,杰弗逊先生。”达蒂诺愉快地打招呼。
老人回礼道:“愿上帝净化你!”
一直到下午放风时间,达蒂诺都像个小尾巴似的粘着莱卡,致使莱卡完全无法开展任何调查工作。
根据爱因斯坦相对论,宝贵、自由、能够接触大自然、放松身心的放风时间,对於囚犯们而言总是极其短暂。而在莱卡看来,却犹如坐在颠簸的飞机上一般漫长。
他坐在监狱操场边的看台上,眺望以凯.拉蒂摩尔为首的一群年轻人打篮球。达蒂诺坐在旁边给他介绍峡谷监狱的历史沿革。
“你知道吗?其实操场从前是按棒球场的规模建的,但是後来有些犯人用球棒打人,他们就不准犯人再玩棒球了,还把棒球场改成了篮球场,因为篮球砸不死人,也塞不进菊花里。”
莱卡在大脑里勾勒了一下将棒球塞进菊花里是一幅怎样的景象,他打了个寒颤。
“达蒂诺你喜欢运动吗?如果你喜欢为什麽不去和凯他们打篮球,而要在这儿干看着?”
“我喜欢床上运动,莱卡。但是此时此地又不能做床上运动……”
莱卡想,你倒还懂得一些廉耻,不至於做出白日宣淫这种有伤风化的事。
达蒂诺继续说:“……因为会被守卫射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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