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加税?”
“不可不可!藩地虽能自己制定税务,可那也得按照实际来,归雁城地处边陲,本就贫瘠,百姓哪儿还有那么多的银钱!”
“可是……”
“与其想着提高税,不如屯垦,还能富其民,强其兵……”
在门客们争论不休时,陆庭始终沉默地坐在书案后。早已不再只是世子身边普通亲卫的陆庭,在门客心中,是仅次于庆王妃及世子的人物。
他有着让人看不起的胡人血统,却有着沙场拼杀赢回来的场场战功。
在门客们眼中,他很少笑,好像对什么都不感兴趣,唯一的兴趣似乎只在于如同一头孤狼,骑着战马疾幽,在归雁城外巡视每一寸大延的土地。
只是这一次从燕都回来,似乎有些变了。
魏德看了看陆庭:“将军可有别的主意?”
陆庭抬眼:“谁来屯垦?”
“营中将士……”
“将士们每日需得操练,若是将经历花费在屯垦上,来日战事起,你要他们扛着锄头就上不成?”
不等陆庭开口,就有人出声反驳。门客们顿时又你一言我一语,争论起来。
正在此时,却有副将在书房外,直说有支商队停在西山营外,说是需得陆将军当面接手。
陆庭回归雁城不过数日,就突然来了这么一支商队,谁都觉得惊奇。
西山营外,不少将士都围着商队在上看下看。
见陆庭自庆王府骑马而来,有熟络的小将忙拱手:“将军,这里头是什么?”
陆庭蹙眉,骑着马从商队最后一辆马车走到最前头。整整六车,装的满满当当,不知载了些什么。
商队的领头似乎只是个负责跑商的管事,身材精壮,四十余岁的模样,见众人抱拳喊将军,就知来人多半是先前叮嘱过需要当面接手这批货物的陆将军。
“可是陆将军?”
“正是陆某。”陆庭骑在马背上,居高临下看着跟前的商队管事。他身上的气势如同一柄利刃,随时准备脱鞘御敌。
管事笑了笑,掀开身侧第一辆马车,车后的东西这才让人看了个仔细——那是一个叠一个的大木箱,上着锁,被牢牢捆绑在车上。
管事随手找到钥匙,开了其中一个锁,箱子打开,草药的气味顿时扑鼻而来。
众小将们吃了一惊,忙不得上前去看,竟是满满一整箱的药散。
陆庭的神情也瞬间变了。
“这些都是别云山庄的楚郎君命小人送来的。”
“六车,其中三车为各类药散,两车春秋衣,余下一车为金银。”
看着陆庭突然翻身下马,命人将余下箱子打开,管事又跟进几步:“那位郎君说了,因时间紧,他只来得及先送上这一部分,后边还会陆续送来。若是将军觉得还缺些什么,郎君交代小的同将军说一声,书信告知即可。”
陆庭已听不见管事的声音,他随手抓过箱子里最为眼熟的一个药瓶,拨开瓶塞,果真闻到了聚魂丹的气味。
楚衡……
他深呼吸,喉头梗着什么,心口滚烫,只想千里奔骑回到山庄,将那个口是心非,说着情深不及他,却总是做着叫人心疼、心动到难以放手的青年紧紧抱在怀里。
吻他,抱他,日日夜夜,不分不离。
“将军,这些东西……”小将们看清六辆马车上装的东西,脸上都是藏不住的喜气。尤其是那三车的药散,还有最后一车的金银,更是被人紧紧围住,生怕眨一眨眼就做梦一般的消失了。
他们不知道楚郎君是谁,但见将军的样子,多半是将军在燕都认识的朋友,心道这朋友够义气,知道将军在边陲需要物资,特地送了这些。
陆庭握着手里的药瓶,深蓝的双眼中,有光华闪动,末了他拍拍药箱道:“搬进营帐!”
小将们哗啦一声,三五成群地将六辆车搬空。负责军需的参将红了眼眶,一边一箱一箱地查看记录,一边抽鼻子。
这些送来的可不仅仅是药啊衣裳啊银钱啊什么的。
这些可都是西山营将士们的性命!
就说前阵子和关外一小戳部落游击发生冲突时,不少士兵被横冲直撞不要命的部落伤到,偏偏营中草药不够,正巧将军寄来的药散刚到归雁城。
王爷挑了其中重伤的几人,照着将军写的信中叮嘱命人用药治疗,那药效又快又好,当即救回了不少重伤士兵的性命。
参将看了看箱子里散着药香的眼熟的瓶子,仰头抽了抽鼻子。看,就是这些药,将军那位好友真是好人,这种明显看着就又贵又好的药不要钱似的整箱送来。
运送到西山营的每一笔物资,都有专门的人负责管理分配。军医们早领教过陆庭寄来的那些药散的功效,对于这回送来的药,更是欣喜万分,赶忙带了人过来把箱子都领走。
末了,还有人壮起胆子找到陆庭的营帐,询问制药人的消息,得知就是他的好友后,忍不住道:“将军可有想过请这位郎君来归雁城?”
见陆庭不语,又添了句:“这是位不可多得的人才,若是遇上战事,有这位在营中,多半能救回受伤的大部分士兵,与西山营而言,是桩天大的好事。”
军医不比寻常大夫,跌打扭伤都不过是小打小闹,战场上的伤员动辄断腿断手,轻则躺上一段时间,重则当场毙命。
陆庭不是没想过把楚衡带来,只是那些话每每到了喉间,看到青年飞扬的乌发,白净的面庞,还有唇边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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