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姨这番话让明镜有些听不明白了,她起身拉住桂姨的手,让桂姨坐在沙发上,满目疑惑的问道:“桂姨,你听谁说的要辞退你啊?”
许是明镜的态度和这带着疑惑的反问让桂姨安心了些,桂姨情绪平稳了些,但仍旧带着几分忐忑的道:“我……我那天听大小姐传信给老管家,说我老了,想找个新佣人。”
明镜这才搞清楚桂姨这么“失控”的原因,恍然失笑,道:“哎呀桂姨,你想哪里去了,你在我们明家做了这么多年工,我爸妈出事儿的时候,家里乱成那样,你和老管家都没离开,我怎么可能让你走呢?我给老管家捎口信,是觉得明台现在这个年纪,正是淘气的时候,太作了,整天把家里闹得这么乱,你一个人我怕你忙不过啦,我想让老管家的孙女阿香来给你帮把手,就是这样而已。”
桂姨听到明镜这话,这些天一直有些悬着的心才落了地,脸上有了如释重负的神情。
就在这时,明镜突然想到了什么,道:“对了,桂姨,你家……你说阿诚就是你收养的那个孩子。”
桂姨听明镜突然提到阿诚,本来如释重负的脸色立时有些微僵硬,但是又不敢不回答明镜的话,只得微微低眉掩盖了自己的眼神,道:“是,就是阿诚。”
明镜听桂姨这么一说,立时来了精神,满是欣喜的道:“桂姨,阿诚这孩子真这么聪明?哎,他比明台大几岁?桂姨,你接他到家里来玩儿啊,我可听学校的老师说了,你儿子可乖的得了,读书还特别用功,比明台懂事不知道多少倍,你让阿诚来家里玩啊,也顺便教教明台,看看人家的孩子都是怎么学习的。”
要是不知道明家有再请一个仆人的意思,没有刚刚那颇为尴尬的一闹,桂姨还能仗着自己在明家的年头多,开口拒绝明镜,但是现在她实在没这个底气和胆子。
听着桂姨转述在明家的事情的经过,阿诚看着桂姨那有些微愧疚的看着自己的眼神,很安静。
阿诚明白桂姨为什么没有坚定的开口拒绝,那是一种……一种也许像明楼和明镜这样的人永远不会明白的小人物或者说“下人”的心理,那种仰人鼻息、那种荣辱生存皆操控于他人之手的惶惑,那种感觉让人不自觉的就会弯下腰,不自觉的就会跪下本想挺直的膝盖,仰望着别人的垂帘,因为那些人上人的人生气了,愤怒了,不高兴了,你就完蛋了。
阿诚想起他做了汉奸的那一世,他选择了和他痛恨的人一样的道路的那一世。
也许直到明楼亲手杀了他那一刻明楼都不会明白,为什么自己亲手养大的孩子,自己从桂姨手中拯救出来的孩子,会选择和曾经想要虐杀他的人合作,然后做出了出卖明家出卖整个国家整个民族的事情。
其实那只是因为他不想再做一个随时会被人捏死的蝼蚁。
那样的渴望太过强烈,以至于让他选择一条最错误的道路,一错到底,最后难以回头。
阿诚开口了,声音也很沉静,道:“妈妈,我去就是了,你别怕。”
稚嫩的孩子用那样稚嫩的嗓音说着“妈妈,你别怕”,桂姨突然很想哭,同时,第一次的,她对那个抛弃了她的男人,阿诚的亲生父亲,有了一种除了希望他回来的期待外更强烈的情绪——恨,恨那个不仅仅抛弃了她还抛弃他们这么懂事这么聪明的阿诚的男人。
她的阿诚,本该也是和明台一样的小少爷啊。
“大姐你觉不觉的桂姨似乎有点儿不愿意?”看着大姐和桂姨说话时一直没说话的明楼,在桂姨离开后对明镜这么说。
明镜刚去屋里看了明台回来,一落座就听到明楼的话,微微皱眉,说:“你是说刚刚桂姨……桂姨不同意把阿诚带到咱们家来?”
明楼说:“明台现在读的这所小学是教会开的,学费可不算很便宜,能在这所小学读书的,家里的环境都不算太差,桂姨瞒着我们让阿诚上这么贵的小学,她希望学校里的老师同学知道阿诚的母亲是个下人吗?”明楼顿了一下,接着道,“桂姨瞒着我们,可能也是怕明台知道了,小孩子嘛,管不住嘴的,到学校里一乱说,阿诚的日子会难过。”
明镜不是那种不知世事的大小姐,十七岁接管明家,走到今天,对人心对人情世故,自然是比那些不知创业守业艰难的富贵人了解的多不知道多少倍,听了明楼的话,刚才因为种种状况没想周全的脑袋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道:“难怪刚才我说让桂姨带着阿诚来家里时她答应的有些勉强,对了,我记得你好像有一次说过,你的旧衣服想给桂姨,桂姨不要,桂姨对这个收养的阿诚,是真的用心啊。”说到这里,明镜也有些懊恼,道,“你刚刚怎么不提醒我,现在再说这些,我说出去的话还能再收回啦啊。”
明楼颇为无奈委屈的道:“你说的那么快,我哪里来得及拦啊。”
第二天,明诚抱着一个音乐盒到了明家,桂姨领着明诚进屋时,正好赶上另一批人也正在往屋里走,却是明家老管家的儿子带着他的女儿阿香拎着包袱进屋,给明镜和明楼请安。
老管家的儿子弯着腰,很是谦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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