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沐雨眼中升起一股崇敬,双手抱拳向范崇恩行礼,「老将军身在田园,心系边疆,距庙堂之远却仍忧国忧民……此乃大胸怀!沐雨敬佩!」
「呵呵,沐雨说笑了……」范崇恩眼里闪过一丝落寞,「自古英雄如美人,不许人间见白头啊……我老了,即使心向沙场,也已有心无力……只能蜗居一隅做些假想对战罢了……」
「老将军此言差矣!老骥伏枥,志在千里!只要老将军壮心不死,又有谁能阻挡您为国征战,马踏边疆呢?」看着眼前的沙盘图,久久被压抑的雄心壮志在心中升腾,柳沐雨的声音不由得激昂起来,「好男儿当死于边野,以马革裹尸还葬!人生有死,死得其所,夫复何恨?!」
「说得好!」范崇恩被柳沐雨的话激荡出满胸豪情,看着柳沐雨的眼光里更透出赞赏,「柳家儿郎果然都是豪气盖世的大丈夫!沐雨既然有此等心胸,为何不从军入征,为国家黎民做些实事?」
话一出口,范崇恩立时感到不对,想要收回却已覆水难收,柳沐雨原本有些激昂透粉的脸颊,一瞬间染上涩然的灰败,抿抿嘴唇,垂下头沉默不语。
好男儿当死于边野……此话说时心怀激荡,可又有谁能让前朝罪臣之子参军入伍,征战沙场呢?
想当初柳沐雨也是心怀壮志,希望能参军入仕,以自己微薄的能力报效国家造福百姓,怎奈家父柳震霆是前朝赫赫有名的骠骑大将军,在当年惨烈的韶关之战中城破自缢,母亲柳曾氏为了保下柳家唯一的遗腹子,谎报朝廷自己是个女娃,这才在新朝大赦中,换得一条性命。如此家世,柳沐雨就算再有宏图大志,也只能勉强自己隐于乡野,只求平淡度日就好。
见柳沐雨情绪低落,范崇恩轻轻嗽了两声嗓子,开口道,「沐雨啊,你且看看这居隘关的情况,若是遇到外族侵扰,当如何布防?」
没想到本该已成死灰的牧马放鹰之志,被这小小的沙盘图样勾起,柳沐雨轻轻叹口气,抛却内心的落寞,低头蹙眉,专心研究其眼前的沙盘来。
「居隘关两侧都是直立的峭壁,关口选择也算易守难攻,可是旁边不过百里的漠硝关确实直面外疆一片平坦,若是蛮族从漠硝关进攻,转而包夹居隘关,怕是居隘、鎏峭、崤山三个关口,都将不保……可是漠硝关和居隘关都不是可以大量屯兵的关口,选取之间,实在难定啊……」
「老将军此言差矣!凡两军交对,胜负在将,不在众寡。兵法所以称‘客倍而主人半’者,谓俱在平原无城隍之守,又谓士卒勇怯齐等故耳。」柳沐雨紧皱眉头仔细观察着几个关口相连的地形状况,脑中模模糊糊的想起自己年纪还小的时候,看过父亲柳震霆的几本手札,好像就说到过类似地形的布防考量,非常有见地。
「将军您看,若在这里和这里各放一个百户长,再在这里加二十名弩机兵……」柳沐雨拿起沙盘旁拇指大小的红色标志旗,插在沙盘的几个地形险要处,脑子里奋力回想着手札上的描述,「虽然只是增加了两个百户长和二十名弩机兵,但是布防能力却比屯兵三千更有效!」
「果然精妙!」范崇恩两眼明亮,欣喜非常地看着柳沐雨随手在沙盘上做的布防,兴之所至,拿起蓝色的标志旗,也往沙盘上布置,「若是蛮族在这里放置两千骑兵,直接冲破百户长的防御,仅仅二十名弩机兵怎么防御两千铁骑?」
柳沐雨看到蓝旗所扎的位置,眉头紧皱起来,好似真的遇到了敌军的围攻,面容立时变得肃穆沉重,「其实,我一直觉得居隘关和上方的崤山关及下方的漠硝关联接不够紧密,目前朝廷声威骁远,蛮族不敢大举冒犯,所以这里的弱处还未尽显,若有一天蛮族强大起来,怕是只要两万兵力,就能冲破关隘,挺进百余里而无所阻碍!」
范崇恩的脸色也沉重起来,仔细看了看沙盘上的几个关口的布置联接情况,沉声道,「沐雨所说极是!只是我朝连战数年,刚刚休养生息一段时日,民疲兵厌,若想此时在如此大范围的地方增派兵力,恐怕很难……」
「范老将军,所谓草木皆兵,古人说作战要讲究天时地利,守城者更应借助天利来抵御外敌!」柳沐雨拿起一旁细竹棍,顺着关隘的山脉细细一捋,「将军且看,在居隘关的下方,有两个险峻的山隘峡谷,且上游雨水充沛,有两条溪流顺着峡谷流向关外。若我们能在这里和这里做两个封坝,囤积夏季的雨水和上游的溪流,既能给漠硝关内平原的开荒屯田提供水源,更能在敌军攻击漠硝关的时候,开闸放水,使关外顿时汪洋,以此为屏障,确保漠硝关外二百里内不会有蛮兵靠近……」
范崇恩听得两眼冒光,激动不已,连声称好。这一老一少兴致勃发地围着沙盘演绎着各种防守和进攻的兵法战术,聊得甚是投入,不经意间已是晚膳时间了。
范泽在外面安静的守候了多时,见天色已晚,终于开口打断了范柳二人的好兴致,「老将军,现在已是酉时三刻,晚膳早就备好了,老夫人等您回呢……」
范泽的话让两个沉浸在兵法中的一老一少终于清醒过来,柳沐雨想到早前答应范炎霸要尽早回去的话,急忙看了一眼更漏……呀,不知不觉中已经过了两个时辰了!一想到一会儿还不知要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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