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樱苑并不大。当青萍把视线移向别处时,一眼就看到了那树樱花。他心中吃了一惊。才不过两天,竟已开得那么繁华,像是为这绽放已等待了千年般迫不及待;又像是准备了千年般的小心翼翼。莹白的点点结缠成朵,一朵朵簇拥成枝,一枝枝烂漫成片,在夜空中盛放,在月光下舒展。一树舒展着的轻盈纤巧的花瓣,一树散放着的纯洁柔美的光华,那么轻,那么美,那么繁华!青萍整颗心都震颤了起来,目光竟不能移开片刻。
“这花最是娇弱,一边才开放,一边已经飘零。再晚来两天,就看不到了。”说话的声音婉转悦耳。当虞婉樱声音响起之时,青萍竟未觉察到她何时已在身后。他回过头,看她也抬头望着那树樱花。月光洒在她脸上,越趁的肤色洁净,面容姣好。柳叶眉、桃花眼、樱唇一点,鼻翼玲珑,下巴纤巧,柔美秀净的无法形容。看得出她尚未睡下,妆容还在。青丝轻挽,只左鬓边戴了一支紫玉荷花步摇,下面垂着一串珍珠,坠到耳边。耳垂有极细小的耳洞,未着装饰。
青萍转回头,仍对着樱花。其实虞婉樱离他尚有几步远,偏月光太过明亮,竟看的那样清,仿佛她就在身边。“这棵树该有几十年了吧?花也该开了一年又一年。”他开口,仍旧谈那树花。
“不知多久,我来时它便在。”虞婉樱说着,向树走近了几步,伸展了一树的花便有一枝横在她头顶。青萍以为她会伸手去抚摸那花枝,她没有。她只是静静的站着,任那花在她头顶形自美气自华。青萍忍不住想摘下一朵戴于她鬓上。他走过去,择了一朵在指间,五片花瓣,莹莹点点,他看着那朵樱花,好怕它会像雪一样融化。他抬起手,指间触到发丝,把那花安放在青丝上。墨色的发,粉白的花,相对安然。虞婉樱受惊,偏过头看着他,那朵花也似受惊,从发髻上落下,滑过她秀丽的额、微红的脸颊,落在了她的衣领上。瞬间便似与她素银色衣服融为一体,几乎找不出。
虞婉樱一惊之下,痴痴的看着他。过了那么久,还是会恍惚,以为他就是那人。
曾经也有一个人在樱花树下为她鬓间簪花。那是春日的早晨。他夜宿于此,晨起梳洗后看她站在樱花树下,便走过来拥住了她。“樱子,便连你的名字也和这花一样。真美!也唯有这花这名字,才配得上你。”他在她耳边说。“那是陛下宠爱臣妾,才这么说。”她回应着,在他怀里她有些微的颤抖。“冷吗?”他问,把她抱得更紧。她更愧疚,她不该在他的怀抱里还想着另一个人。“等一下!”他松开双臂,愉悦地说着,伸手摘了两朵花,小心翼翼地放她发髻之上,又偏头看了看,以为妥,笑笑地望着她。这个权倾天下日理万机的皇上,也有那么童真的一面。她想。心软软的,不由地有些感动。她曾经恨过他吧,可他什么都不知道,还一直对她那样好,渐渐地他的好便让她有些感动,可越是感动,又越是忧伤。为什么陪在身边的,不是那人呢。她多希望,为她簪花、抱着她的人,是他。慕容苏。身边的人不知她的想法,牵起她的手带她仍回室内。“春寒,回吧!”他说。他对她那么好,她又歉疚。温柔一笑,掩去眉头的隐忧,随他走。现在陪在他身边的人是谁?他也会想到她吗?走至门前,她又回头看了一眼那树樱花,和樱花后面漫漫铺开的晨曦。
“你还在想着他。”青萍的声音拂去她的回忆。
“从来不需要想起。就在那里。”她转身而去。
“你也是为他才不愿生孩子的吧?”青萍话一出口,便有些自悔冒失。落音处看到她身影顿住,欲待回头,却没有。仅仅偏过一半。青萍只能看到她的侧影。但见她望着高高的深墙。他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看到投在墙上的樱花的月影。还有她的影子,袅娜,娉婷。发髻偏耸,步摇的垂珠就清晰地映在发际处。他看到一滴水珠状的淡影滑过,正经过那串珠影,那滴影便似被穿起,连成一线,瞬间,又偏过去,滴落。又一滴,重复那个过程。他看到一瓣樱花飘落,飘过她发髻消失,一点飞影又出现,经过那串珠影,连成线,又偏过,零落。
青萍内心涌出无法抑制的感伤。月依旧那么皎洁明亮,照过千年的时光,也照遍千江。月掌管着潮汐变化,也左右着生命的感情吧?荒狼对月长啸,鲛人对月流珠,诗人对月吟唱。若非月,明明春正好花正茂,何以心中那么忧伤。曾经在阳光下暖暖笑着的秋屏,那个在别人的传说中兀自洒脱的苏小小,无数身影融于墙上的人影中。点点樱花在那定定的身影间飞舞。为什么美好的东西总是短暂?为什么美好的女子总似这花一般,最美,也最易憔悴?
院内的两个人自顾自站着,并不知院外又走来一人。酒后的杨显本欲借着酒意去看皇后的,路过月樱苑,看到墙内一树繁华的樱花,在月光下流露着莹白的光华,不觉驻了脚,被这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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