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坤无话可说。
确实,他刚接下这份工作的时候抱着不以为然的态度,导演事业的不平坦让他对很多事情开始倦怠,不再年轻时候有不顾一切的激情,他逐渐向现实低了头。况且投资人兼总导演还是江越,这个在圈子里毫不陌生的两个字。
圈子里一致认为出身豪门,又不是科班出身的这个江少爷,来娱乐圈搅和,无非是为了找乐子。试问有谁放着那么大的家业不要,跑出来混娱乐圈呢。
唯一让他感到有些振奋的只有参演名单上,颜槐两个字。
影帝颜槐。
可这两个字带来的新鲜感很快也就过去了,吴坤非常坚定自己的目标,他就是来拿着老板的钱随便拍拍混吃混喝的。
这种偷懒的念头背后还有很大程度的自卑与低微——
我一个拍sān_jí片的,这部剧都能找像我一样的三流导演来拍,肯定也不是什么好剧,据说还是卖腐的……我就迎合着这位少爷,随便拍拍就能完事了呗。
可他今天看完颜槐和唐楼楼演的这场戏,以及整个剧本,他承认自己被深深地震惊了。
江越总算赏了个脸,他窝在躺椅上,轻飘飘地回答了一句:
“那是我写的。”
继而从上至下用警告的目光冷冷打量了吴坤一眼:“你有什么意见?”
☆、开戏4
吴坤震惊之余默默地把原本想说的话重新咽回去,说道:“……没没没意见。”
之后两人没有再说话。
可是整个下午大家都发现副导今天格外严肃,平时都是马马虎虎就过去的镜头,现在吴坤却要求反反复复斟酌,推翻,重来,直到每场镜头最终呈现出最佳状态,无论是从构图还是剧情和人物表现出的张力,都要求甚高,过于严苛得把拍摄质量提升了一个档次。
其中最苦不堪言的当属涂四季,他根本就是来打酱油的,现在却按照一个专业演员的标准去要求他。
一场戏拍完,颜槐他们换回衣服,洗掉妆容,准备回家睡觉之时已经凌晨两点多了,比前几天整整晚了五个小时。
吴坤掏出手机看短信的时候才意识到时间,一晃已经那么晚了。
那是一条凌晨一点多发来的短信:“晚上老地方快点过来啊,兄弟们都等着你呢。”
吴坤正要回复,刚打了一个‘我’字,就感到肩膀被人从背后拍了一下,他回首看到颜槐站在他身后。
已经下了戏的颜槐穿着很随意,那张脸虽是素颜却依旧冷冷淡淡的,唯有眉眼间妖异万分。不知道为什么吴坤的目光和颜槐对视的时候,有一阵莫名的感觉涌上心头。他总觉得这好像是颜槐真正意义上,第一次,正眼看自己。
“不好意思,是我没注意到时间,下次我尽量提早些……”
颜槐却打断了他:“之前我一直很怀疑,你这样的人是怎么当上导演的。”他无视吴坤一下子变得尴尬难堪的脸色,继续道:“可是今天我不得不承认,你很有实力。”
太突然了——
要怎么形容这种感觉?惊讶、错愕、难以置信、欣喜、手足无措,种种感官叠加在一起……吴坤面对着颜槐,差点连手机都没能抓稳。
“对了,江越让我转告你,前几天的戏,只要你想,你都可以随时推翻重拍……你好像很惊讶?我以为你清楚自己在这部剧中的位置。”颜槐道,“江越充其量只是挂个名,真正的总导演——是你。”
总导演这三个字给了他最后一击,吴坤这下是彻底呆在了休息室里。
涂四季带着唐楼楼过来想蹭颜槐的保姆车,也不管旁边呆若木鸡的吴副导,直接拽着颜槐走人。唐楼楼跟在后面主动给他们两个拎包,整个人兴致勃勃地,就差没有在跟在他们身后摇尾巴,完全看不出拍了一天戏的疲惫。
“吴导明天见,早点休息。”
“吴导辛苦了~拜拜~”
涂四季和唐楼楼的问候轻快地交叠在一起,等所有人都走远了,吴坤这才缓过神来。
休息室暗了下来,只剩下手机屏幕上荧荧的光。
——“我不去了,还要连夜再看一遍剧本,明天的戏比较难拍,你们玩吧。”
发送成功。
“草,不就接到活帮二世祖拍个剧拍着玩吗,妈的整的跟真的一样,看个毛的剧本啊。”
“吴坤你他妈到底过不过来?”
“……”
吴坤看着手机收件箱里猛增的一条又一条短信,他突然一阵战栗。
这些年自己到底都在干些什么?整日和一群怨天尤人的狐朋狗友每晚烂醉如泥,有时候接到工作,出于不知道是高傲还是自卑的心理,永远摆一副高架子,帮各行各业老板们拍着马马虎虎的商业片,晚上继续和那些所谓志同道合的朋友一起,恨自己怀才不遇。
偶尔也会头脑清醒地在日记里缅怀——我已经很老了,不复激情,倦怠早已经将我淹没。
他十八岁入行,拼搏二十年未果,原以为人生就要如此度过,可是上帝安排他在三十八岁那年,接了一部叫《战火》的戏。
吴坤关了手机,暗暗地想,最后一次,我再拼这最后一次。
当晚,所有人收到了来自吴导的短信。
——前几天八场戏全数重拍!明天任务很重,大家做好准备。
凌晨三点,吴坤本以为大家都已经睡了,却惊讶地发现所有人都给了他回复。
涂四季:“吴导,我恨你,我都已经在背下一场的台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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