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气怒不休,忽然被他提着的衣领子一动,她乱挣着转过身子对着他,可怜兮兮的眨着眼,“师父......”她哼哼着忽然就展开胳膊一下搂住他的腰,脑袋埋在他胸前,八爪鱼一样连脚都缠上来,“都是徒儿的错,徒儿不该丢下师父不管的。”
她猫儿一样轻唔,小手紧紧箍着他的腰,软软的暖暖的,像一团云,又像一湖水,瞬间抚平了他心中烦躁不安的火苗,让他如坠云端,从头到脚都轻飘起来。
他松了抓着她的手,轻轻揽住她,微沉的面色恢复往常的淡漠。
“琉婉云,你师父没教过你男女有别吗?”乐正拓咬牙低语,忽然觉得这一幕格外刺眼,他双手交握转身向窄巷另一头走去。
他的话让琉婉云身子一僵。
原本她就抱的战战兢兢,身后还有另外一个男人盯着,她这是壮了多少胆子才敢一转身抱住师父撒娇的。
如今被乐正拓这么一说,她立马感觉抱的不是师父了,而是一盆火炭,还是那种劈啪作响点的很旺的那种!
她忙松了手跳着脚就要向前走,却被云歆之一把抓住了手腕。
“不要管他,我们慢一点。”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依旧是微哑的,却不再冷冷,而是温柔熨帖。
她微微挣扎了两下,但他却固执的紧握不放。琉婉云红着脸也不敢回头看,只能任由自己牵着一块大烙铁跟着乐正拓的步子出了窄巷。
窄巷之后是一条稍宽一些的青石路,行人较少,两侧皆是院落宅邸,看起来是邺城居民居住之地。
三人绕了一圈只找到一间极小的客栈,里面也仅剩下一间上房了。没办法,他们只好三人开了一间上房,挤在房中发呆,坐等子夜。
琉婉云坐在桌边,端着一杯茶呆怔着。原先和师父住一间房也就罢了,如今,她居然和两个男人住一间房,这简直就是罪过,让她浑身不舒服,手足无措,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云歆之坐在靠墙的大椅上,索性闭目养神起来。乐正拓在窗前站了一会,走过来坐到她身边。
他交叠起长腿,取下面具,掌心轻轻一握收入墟鼎。没了面具的遮挡,那张精致到至极的面容呈现在琉婉云眼前,竟让她有一种满室生辉,万物瞬间黯然失色的感觉。
她不由的看了云歆之一眼,暗暗在心里比较起来。
乐正拓的美与师父的美是不同的,乐正拓的美是精致的美,毫无瑕疵甚至是不真实的美,又格外的冷,确切的说不仅仅是冷,而是毫无感情,像没有生命的玉雕,即便是鬼斧神工依旧生气全无,让人害怕让人不敢接近。
而师父的美更像是上天有意创造出来的完美杰作,每一处皆是完美,每一处都让人难以忘怀,虽然漠然却并不让人觉得冷,只能说是渺远而绝尘,让人看一眼都觉得自惭形秽,都觉得污浊了他超凡脱俗的气质。像高高在上的神,只想让人顶礼膜拜,生不出半分逾越放肆之心。
而此刻,琉婉云就与这世间最绝色也是最出色的两位男子共处一室。
一位是她的师父,而另一位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说是朋友却又没有朋友的情分,说是陌生人却又比陌生人多了一些纠葛,而此刻,这位既不是朋友又不是陌生人的仁兄正用奇怪的眼神盯着她,金眸微转就能摄人魂魄,轻轻抿唇更是让人迷醉。
“你,你看我做什么?”琉婉云戒备的向后倾了倾身子,虽然这个举动毫无意义。
她话一出口,云歆之微微张开眼睛,片刻又轻轻闭上。乐正拓却是垂眸去看桌上袅着轻烟的茶壶。
“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办到的。”他盯了那茶壶半晌,忽然轻声开口。
“什么怎么办到的?”琉婉云一头雾水的看他。
“我以为我是一个没有感情的人,喜怒不过都是木然的面部表情。”他抬眼看她,“但是你,却让我感受到了感情的变化,什么是喜,什么是怒。”
他的话让琉婉云一愣,继而开始伤感同情。
难怪他永远一副死人脸,除了冷冽的气质,她看不出他任何感情变化,所有的表情都像虚浮在脸上,很假。
原本她还以为是他性格使然,原来,他根本不懂感情,完全感觉不到感情而已!
之前虽然隐隐有所察觉,却也不敢确定,没想到他会对自己全盘托出,还说是自己让他感受到了喜怒哀乐,从而有了感情变化。
可她什么也没做啊,每次见他都是冷眼相待,他怎么会有‘喜’这种感觉的?
“乐正公子真是说笑了,我只是弱女子,哪里能左右你的喜怒哀乐。”琉婉云脸上挂出略略僵硬的笑。她心里其实是难受的,莫名的为这个与自己童年有那么几分相似的男子而悲伤。
娘亲常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不幸,不论是高高在上的神还是路边的乞丐,快乐可以雷同,但悲伤却有千万种模样。
她原本以为像乐正拓,慕容云骞这样满身光环的世家子弟是不会有什么烦恼的,但当她真正认识他们后才知道,即便是诸如云骞和乐正拓,依旧有他们的艰辛和痛苦,他们也和普通人一样,甚至比普通人承受的更多!
“今天我才觉得,能认识云姑娘真是拓三生之幸。”他声音淡淡而渺远,毫无血色的手腕一扬,将杯中茶一饮而尽。
“乐正公子莫是再说玩笑话?”乐正拓一本正经的样子反倒让她有些不习惯了,每次见他都剑拔弩张的,如今他居然夸赞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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