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弋心下一喜,手中的笔停了下来,留心想要将那亮点看仔细。
可那亮点挣扎似地闪了两闪,又暗下去了。
青弋一急,差点一头扎进洞里。他脑中飞快地思考着那是什么东西,没旁的事可做,手已经又自然地抬起来,顺着适才断开笔画的地方继续写了下去。
没等他写几笔,那暗下去的光点又亮了起来。青弋又要去探,这边一停笔,那边便又暗了。
写写停停试了三四次,青弋才确定了那亮光一定是与自己写下的随心诀建立了某种联系,当下不敢再停,更快地写了起来。
黑洞里亮起来的“星辰”越来越多,最后汇成了一个圆圈。那圆圈里头好像还藏着某种极为高深复杂的阵法,星辰流动其间,美得难以言喻。
北海底毫无征兆地震颤了起来,那界外动了。
“怎么回事?”岸上的朱翡大概也感觉到了,传话给青弋道,“弋哥,你还好么?”
青弋一边更卖力地写着,一边露出个坏笑来,故意用沙哑颤抖的嗓音道:“还好,还能撑上一阵子。”
朱翡果然焦急了起来,“发生什么事了,外边怎么震得这么厉害?是帝尊的办法不好么,需要我做什么?”
“不用……你等……”
青弋的话音断断续续地传出来,可急坏了等在海边的朱翡。他又试着和青弋说了几句话,那边却再也没有回音了。
神祇之间的传音秘法可抵万里之外,穿透整个北海不是问题,那为什么青弋连一句完整的话都递不出来?他是又被什么东西弄伤了以致神力不济,还是……他自己身入界外,被困住了?
后边这个推测让朱翡紧张了起来,他原地转了两圈,最后咬了咬牙,跃至半空当中,一头扎进了无边的北海里。
身为上神将,自然不会畏水,只是朱雀天性属火,跟水无论如何也亲近不起来。他虽能在水中来去自如,可却不善水中作战,在这里遇上敌人,实力若能发挥出一半,那可能都要归功于天帝护佑。
朱翡朝北海深处掠去,同时仍在试着和青弋对话。
青弋毫无愧疚心地享受着兄弟的关心,半个字都没回给他。
界外已经整个离开了北海底,半浮半沉地悬在水中。其中被随心诀唤醒的阵法完全亮了起来,密密麻麻的符文和咒语此起彼伏,隐隐含着某种来自于远古的庄严。
可青弋这个差不多也能算是从远古活过来的人居然一个也看不懂。
界外里边的阵法亮够了,自己又掩去锋芒,温和地潜伏了下去,只在周边留了一层不甚明显的浅淡金光。
随心诀开始作用了起来,界外一点一点缩小,里头的阵法也有所感地收缩,到最后成了一颗巴掌大小的黑琉璃珠子。
青弋收起笔,伸手接过那珠子,最后无声念了一道符语,将它牢牢封住,便要收好走人。
谁知他刚一转身,朱翡便一道风似地刮了过来,抓着他的肩道:“弋哥,你没事吧?碰上谁了,真是天魔藏在这里么?”
青弋怔了下,而后一本正经道:“好兄弟,够义气,我记得了。”
“嗯?”朱翡挑了下眉,呆了片刻,才意识到自己是被他耍了。
“天魔要是真在这里,我说话一定不会那么不利索,早就叫你离开了。”青弋见他沉着脸看自己,边笑边没什么诚意地解释。
朱翡冷笑以对,“是啊,弋哥肯定会这么做,谁叫你跟我一样也那么讲义气,舍不得兄弟以身犯险呢?”
这还真生气了,青弋干咳两声,献宝似地把掌中黑色珠子递到他面前,扯开话题道:“这就是缩小了的界外,是不是还挺好看的?”
里头阵法发出的亮光若隐若现,金色的光点嵌在浓稠的黑幕上,像是整个天空都盛在了他掌中。
然而朱翡却一点也没被讨好,比起那阵法大亮时也毫不逊色的晶眸一瞪,周身呼啦一声窜起火来。
北海凡水熄不灭九天神火,朱翡全身包裹在火焰中,看上去像是要吃人。
无辜受牵连的一队游鱼顿时被他吓得掉头便逃,一时乱了队形,撞晕了好几条。
青弋:“……”
朱翡一个人咬牙切齿了半晌,这才默默将火焰给收了回去,转身走人。
青弋很识趣地跟上去,“要是觉得我的玩笑过分了,可以打我几下出气。”
“你当我好骗么?”朱翡头也不回道,“明知在水里我打不过你你才这么说的吧?”
青弋慢悠悠道:“别说得好像上了岸你就能打得过我了一样。”
朱翡:“……”
内心悲愤又凄凉的神将朱雀决定以后再也不和青弋共同外出,相比起来,果然还是他的小非宝贝可爱得多了。
☆、幽冥
被人牵挂惦记着的玄非此刻正孤身一人走在长得好似望不到尽头的幽冥道上。
幽冥道是一条没有台阶也没有弯曲的笔直通道,很窄,只够四五个人并行。道路两侧没有围栏,稍稍侧头便可见无底深渊,若是掉下去了,那就要在里头苦等百年,才能赎够罪孽,重入轮回。
据说深渊里头满是妄图从幽冥道中逆行而出的亡魂,这些亡魂过分贪慕人间繁华,不肯承认自己的死亡,往往可能危及到其他要入冥界的魂魄,领路的小鬼为保护那些听话守礼的,便只好把这些活着不老实,死后还要瞎折腾的家伙丢进深渊里去。
鬼魂在幽冥道上走一遭,一生功过便都记录在了判官册里。行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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