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个字有那么难吗?”
写字?
梁琼诗轻轻的摇了摇头,写字不难,难得是写毛笔字,更难的是在宣纸上写,难上加难的是要写的让一旁立着的这个人满意。
立着的人仿佛也看出了她的意思,一下伸手捏住她的掌心。
“用你能写的方式写给我看。”
梁琼诗闻言,一下子跪倒在地上,然后扯了扯自己还在那人手中的手,示意那人放开。
“哦,我倒是忘了。”那人低声的笑了笑,随即松开了手。
梁琼诗的脸红了红,却没让那人的手离开自己的掌心,反而伸出手握住了那人的手腕。
那人的身子抖了一下,梁琼诗却没有停下自己的动作。私自握住皇帝的手腕,这是那个朝代都不会允许的事情,但自己别无选择!自己必须抓住这唯一的机会来证明自己!
梁琼诗定了定心神,慢慢的用一只手托住那人的手掌,然后用另一只手的中指在那人的掌心上缓缓的移动。
那人看着跪在自己眼前的女子,脸上略施粉黛如出水芙蓉,身上穿的是寻常人家的麻布,与她平日见得臣女迥然不同。她的指尖滑在自己手上,竟是让自己莫名感觉的麻苏。
那人闭眼感受着萦绕在四周的女儿香。
横竖……
梁琼秋的最后一笔,让伸出手掌的人大惊。
好一个冰雪聪明的太傅之女!
她竟是给自己的掌心留下了一个‘忠’字!
那人凝视着规规矩矩跪在地上还托着自己手的女子,心头晃了晃,似乎在挣扎着什么。
梁琼诗也没敢乱动,她在等候关于她的最后的审判,自己与爹爹是死是生都在这最后一句了。
没过多久,那人突然翻过自己被梁琼诗托着的手,握紧梁琼诗的手腕,下了决定。
“明权!”
“是,圣上!”一旁立了多时的太监从身后的护卫手中接过卷轴,朗声念道,“梁氏琼诗接旨……”
直到太监开口说话,梁琼诗才惊诧发现,自己进屋时竟未察觉周围立了些许人,脸上不由得有些涩然,那暴君竟是当着众人的面调戏了自己?
梁琼诗把头低下去,纠正了一下跪姿。太监的声音起起沉沉对她几乎没什么影响,暴君能给她的,无外乎是一些封赏,外加放她爹爹回梁府。
然而这一切似乎没那么简单,
当入宫两个字落到梁琼诗的耳中,无疑是平地一惊雷。
梁琼诗的身子抖了抖。
入宫?若是数年前的自己,入宫和做太子妃来说没什么差别,都是实现人生的目标的一个踏板。但如今眼不能视,口不能言,自己入了宫如何生存的下去?
梁琼诗的震惊落在那人的眼里,那人平了一口气,拖了这么久的事终于解决了一大半。可办完事就离开,那人又有些说不清的舍不得。
“入宫你不开心?”
那人挑着眉等着梁琼诗回答。
梁琼诗跪在地上天人交战。开心么?不开心么?处于古时的女子如水上之浮萍,她开不开心又有什么打紧的?只是这个暴君想听到什么呢?开心,还是不开心呢?
答了开心,他会不会责罚自己趋炎附势?答了不开心,他会不会又要借题发挥?
梁琼诗思忖了片刻,把头转向声音的来源,然后轻轻的摇了摇,又点了点。
“你很彷徨?”
那人读懂了梁琼诗的意思。梁琼诗又点了点头。
“不要怕,到了宫里我会护着你的。”
那人的声音和气的紧,却让梁琼诗又起了一背的冷汗。
护着?如何护着?是做了那金丝雀,还是做那威胁爹爹的筹码?自从瞎了,梁琼诗自知越来越敏感,任何人和事,只要与她扯上半点,她就会觉得有人想要害她。虽然明明知道暴君要杀自己连由头都不需要,可她还是觉得入宫那就是步入了一个万劫不复的深渊。
梁琼诗就那样静静的跪着,仿佛闺房中的人和物件都成了摆设,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听着那雨珠‘啪啪’打在窗台上的声音,她似乎看到了一池的残荷,在静静的听春雨。虽然季节不对。
那人看着梁琼诗跪的出神,想是因为自己刚刚说的话吓到了她。跪跪其实也没什么,多少人想跪她,她还未必愿意让他们跪。只是这春寒料峭,那人便使眼色,让一旁的太监伸手去扶梁琼诗起身。
梁琼诗跪在地上,想得入神。突然感受到有人靠近,不由得起身欲走,谁知竟是重心不稳,堪堪朝着正前方扑了下去。又要摔倒了么?梁琼诗闭上眼睛,等待着即将袭来的疼痛。
谁知她等待的疼没有出现,反而是一个温暖的臂弯。
“你经常摔倒么?”
梁琼诗轻轻的摇了摇头,仿佛那三月枝头开在风里的小花,轻轻的。而后又试着退出那人的怀抱,那人却是不许了。
“别动!”
那人搂着梁琼诗的腰,似乎在缅怀着什么。
“梁太傅说你小时候就容易摔倒。”
小时候?
自己小时候很少摔倒呀?
梁琼诗突然想起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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