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道:“江淮,我来救你了,感动吗?”
陆尤盘腿坐在水牛背上,撑着一支细长的荷叶作伞斜搭在肩头,歪着头笑吟吟地望着他。
江淮目光缓和些许,出声提醒:“当心。”
陆尤道:“我的鲛绡伞呢?你给我放哪里去了?我可是花了大价钱定做的。”
江淮道:“树下。”
陆尤果然在树旁看到一方长形锦盒,他跳下牛背,取出那柄伞来,一把丢掉荷叶,称赞道:“嗯,还是这个好。”
青刑从刚才起就一直被两人无视,又不敢放下警惕,心中燥怒不已,喝道:“废话甚多!”
陆尤这才把目光移到她身上,讶异道:“咦,你怎么还在?”又道,“你贴他那么近做什么?不得了啊,白日宣淫啦!啧啧啧!”
青刑心中气恼,不禁冷笑道:“有人无眼,扰我好事,不讨点好处怎行?”
陆尤道:“哦?你想要什么好处,说来听听。”
青刑吐出鲜红的信子,舔了舔江淮的面颊,恶狠狠道:“我要他的妖元。”
陆尤佯装愁苦道:“哎,这都被你发现了。”
青刑眼珠一转,忽的放软了语调:“陆郎好生舍得,你我相识数百年,却宁可将这千年妖元喂了凡人也不给奴家。”
陆尤笑道:“那是自然,你又没他好看。”
青刑道:“不过是一介凡人,陆郎不若将他赠与奴家,奴家还一副蛇蜕可好?”
陆尤目光微动:“蛇蜕?确是个好东西。”
青刑见他动摇,忙道:“如何?”
怎料陆尤却一口回绝:“不好,他抵了傒囊的诊费,十两银子哪,宝贝得紧,我可舍不得。”
青刑见无交涉的可能,语气也冷厉起来:“陆郎不给,那奴家只好抢过来了。”
陆尤勾了勾嘴角:“他的命也是你要得起的?”
青刑扣紧手指,笑意森森:“现在,要不要得起可不是你说了算。”
陆尤收起笑容,眼底杀气流转,他轻轻拂过伞面,语气竟有几分温和:“你是真没死过啊。”
青刑振袖一挥,十指登时化作青黑利爪,以凌厉之势扑向陆尤。
陆尤同江淮交换了一个眼神,江淮会意,知晓手上术法已除,遂趁乱挣脱,寒蝉铮然出鞘,一剑斜封,青刑被震退数步。
陆尤把江淮往身后推了一把,提伞迎上。他以伞为剑,身形快如鬼魅,合时攻,开时守。鲛绡遇水不濡,遇火不化,喷薄的毒液被尽数挡了回去。几个回合下来,未让青刑占到半点便宜。
青刑气急,顾不得章法,出手招招狠厉。
陆尤见对方乱了阵脚,正中自己下怀,陡然收伞,伞尖在青刑身上几处重重点了几下,后者登时化为原型,瘫软在地。
这伞沾过毒液,陆尤也不打算要了,嫌弃地丢到一边。
他掸了掸衣袖,假笑得相当不走心:“呵呵,有没有人告诉过你,惹谁都不要惹大夫啊?”
陆尤拿过江淮手中的寒蝉,轻抖手腕,在手里挽了一串雪亮的剑花,接着垂手劈下,斩断了青刑的头颅。
他将青刑的妖元收入罐中,毫无诚意地忏悔道:“罪过罪过,孽障簿上又添一笔……”
话音未落,寒蝉蓦地脱手,陆尤委顿在地,化成一只蜷缩在地的九尾白狐。
江淮:“……”
白狐没好气道:“看什么看,还不抱我起来!”
“……”确是陆尤的声音,只是有些中气不足。江淮收回寒蝉,抱起他道,“怎会如此?”
陆尤道:“此处沼气混入蛇毒,有损妖力,不可久留。”
江淮应了一声,换了个姿势单手抱过陆尤,去牵一旁的水牛。
陆尤龇牙:“你摸哪呢??不许碰尾巴!!”
江淮捏住他的嘴:“很吵。”
陆尤口齿不清地挣扎道:“我操,你刚才摸过那条蛇吧???我看到了啊!!!”
一路吵闹终于回到医馆,江淮把陆尤抱回卧房,放到榻上。
陆尤趴在自己熟悉的床上,四肢百骸都舒展了,满足地哼道:“我累死了,给我把被子盖上。”
刚替他盖好,又立刻叫道:“不行,要盖到腰上两寸半!”
江淮心道:你现在哪里有腰啊。
还是把被子往上提了提。
江淮在房外守到近子时,陆尤方恢复了人形,只是整个人还有些恹恹的。他活动了一番手脚,想起江淮,也不知他的伤势经此一战有无恶化,思忖片刻,遂出去寻他。
陆尤推开门,见江淮抱剑倚在廊下闭目小憩,闻声立刻向他看过来。
陆尤道:“你一直在?”
江淮淡淡应了一声。
陆尤见他一丝不苟的端正模样就按捺不住使坏的念头,凑上前去,装模作样地替他理了理衣襟,戏谑道:“那怎么不进去,反正看也看了,抱也抱了,尾巴都叫你碰了,还羞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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