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秋灿听从裴清和的使唤,忙东忙西,起初是打杂,然後学着看火侯煎药,或是在一旁观察裴清和看诊,帮忙背药箱跑来跑去,虽说跑腿的多半是他,谁叫他擅长跑。其他时候药材、整理药方、药帖。
不过三餐都是由裴清和负责,秋灿只在煎药、帮忙炮炙时才帮忙,因为他会说:「我靠手吃饭,伤着怎麽办?」
有次裴清和故意向外国商人买了一大瓶牛奶回来,加了料给秋灿泡,秋灿有点惊讶又开心的泡了手脚,问他:「这麽好心?良心发现啊?」
裴清和就说:「你不是一向爱护自己手脚麽,我看乾脆去当姑娘好了。」
只为了开这麽无聊的玩笑,裴清和舍得花这种钱,秋灿为之傻眼。
夜晚,秋灿常换夜行衣就往外跑,有时不一定是行窃,而是去争地盘,有时趁着空档窝在後院制作暗器,或是上打铁铺订制零件回来组装。
相对之下,裴清和则一夜好眠,这天他天一亮就醒,秋灿睡在外侧睡得很熟,他把秋灿挂在床外的两手捞回来,盖好棉被才越过人下床。
秋灿的夜行衣被胡乱塞到床下抽屉露了一角,裴清和把它拿出来收好再放回去,然後蹲下来平视秋灿的睡容,等自己脑袋慢慢清醒过来。
「真奇怪。」裴清和自言自语,拿指背轻刮了下秋灿鼻梁小声嘀咕:「你夜里进出,我竟一点儿都没察觉。都好几个晚上,是我太累还是你轻功太厉害?」
自个儿睡死了不说,还每晚都有令人愉快的美梦,只是梦的内容太模糊,也太古怪,当下只觉得心情很好,醒来才觉得这梦委实不寻常。
之前一、两次,裴清和基於好奇而打算夜里偷偷跟秋灿出去,可是同样没能清醒,莫名其妙就入了梦,醒来的时候人都不在枕边。
「古怪。」裴清和歪着头又看了眼秋灿,因为知道秋灿需要睡眠,所以不急着把人叫醒,自个儿去洗漱,开始一天的生活。他从没把秋灿喊醒,倒是秋灿绝不睡过巳时,因为肚子饿会醒来吃饭。
「裴大夫我饿啦。」这通常是秋灿一天里第一句讲的话,裴清和正好在筛药丸,回头喊:「在厨房,今天的面有加肉。」
秋灿开心得不洗脸就跑去厨房端面,坐到前头把面条吹凉送进口,裴清和手边的事告一段落,也去端面过来一块儿吃,秋灿从衣兜里掏了素白钱袋给他。
「给你。」
「什麽东西?」
「你拿了就知道。」
裴清和不拿也明白那是一袋钱,他面无表情说:「不必这样。玄草堂不必你帮忙。」
「不是帮你,收下吧,就当帮那些病患。有的人付不出钱你还是会给他们看病吃药不是?」
「你呢?」
「我一个人,一个人吃饱全家饱。这麽多是花不到的。」秋灿乾脆把想到的都跟他讲,舔了箸尖汤汁一脸满足,撑颊告诉他:「老实说,这是我夜里摸来的。既然要住在这儿,我想把附近的盗贼都驱离,因为这里是我的地盘。」
「驱离完了?」
「噫?」秋灿愣住,他以为裴清和会插手管束,念他几句,要他少惹麻烦,然而得到的回应只是这样。
「忙这麽多晚还没?」
「差不多了。这一带多了一个厉害的飞天大盗,梦魔。」
「那啥啊?」裴清和笑得怪异,好像觉得这名号太招摇太愚蠢。
秋灿本想炫耀新名号,被他一笑只得扁嘴指自己,回答:「我。」
「梦魔……呵,这麽说,我夜里睡得好也是托你的福?不过魔应该是不让人做好梦的。」
「罗嗦死了,我才不想细节。」秋灿抓了抓浏海乱吼。
裴清和忽地凑近,伸指抹秋灿满是油光的唇,重新问了遍:「是你对麽?让我做梦醒不来的……」
秋灿近距离望着裴清和的眼眸,发现这人的眼瞳乌黑深邃,好像要把人吸进去似的,他喉咙有些乾涩,哑声回应:「嗯。」
「怪不得。」裴清和退回去,继续若无其事的吃面,好像没打算再追究。
反而是秋灿自己觉得心虚,歪头问他:「你不生气?」
「气什麽?」
「我让你做梦啊。」
「气是没有,只是有点好奇。你能让人做梦,不就能让人在梦里死掉?」
「这个嘛。」秋灿摇头笑答:「怎麽可能。我只能给短暂的梦,之前是怕吵到你,所以让你做梦,一下子就会失效啦。人是不可能在梦里死掉的……」
裴清和看他说话速度慢下来,那副失落的样子八成想起双生弟弟,就把自己碗里的肉片挟过去,说了句:「多吃一点才长得大。」
「……我不是隔壁的阿宝小弟,我早就长大了。」
「呵呵呵。」
两人相视而笑,才相处不到半个月,好像已经有着某种默契,知道彼此何时想独处,何时想说话。
「这种感觉真好。」
「啥感觉?」秋灿眉毛一高一低的瞅着他。「别说你是喜欢我啊。」
「哈哈哈哈。」裴清和执筷的手背掩嘴大笑,摇头说:「只是觉得有个伴挺好的,虽然之前没想太多,只是有过承诺才收留你,现在觉得……我们这样是朋友?」
「唔,朋友。」秋灿歪头思忖道:「我一向不交朋友,以前我就知道靠山山倒,靠人人跑。」
「同感。可是,感觉就是朋友,朋友就是像这样不是?」
秋灿把头歪另一边,瞅着裴清和,把嘴里的肉嚼烂吞下,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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