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戏!
齐若望想,要是能这样碰运气瞒混过去,一会等秦善找来了,他就可以想办法脱身!他心里带着一丝希冀,踏前一步。
“你们在做什么?”
远远一青衣人掠空而来,长笛隔空一击,将才踏出半步的齐若望狠狠击出数米远。而在那一瞬间,齐若望甚至没有机会开口说半个字。
几个剑客低头,不敢说半句话。
“遇到不相干的人,杀了就是,不要废话。”
青衣人冷冷留下一句,转身离开,看都没多看地上那人一眼。
“是!”
其他人也紧跟着离开小院,独留被青衣人击伤的“无名谷弟子”躺在地上,声息渐弱。
不知什么时候,天空飘下雪花,雪越下越大,将这个院子里曾经发生过的短短的希冀、重逢和错过,全都无声地掩盖。
秦善循着血腥味赶来的时候,齐若望几乎已经没有了呼吸。他快步冲上前,把人抱在怀中,先试探齐若望的脉搏,须臾怒吼道:“谁,是谁?!”
“是西羌人么?齐若望,你醒醒,我带你离开这里,齐若望!”
这时候的齐若望知觉已经有些恍惚了。他感受到秦善身上传来的温度,却觉得自己眼前越来越昏暗。他的意识无比清醒,而ròu_tǐ却越来越沉重,像是灵魂要超越驱壳,飞到另一个地方去。冰冷从四肢袭来,逐渐夺走他的生机。
这种感觉,他曾经历过一次。那次离奇的经历让他来到这个世界,让他体会了从未想过的畅快淋漓、肆意人生,让他遇到了曾以为可以相守一生的人。
他犹豫过,挣扎过,努力过,却还是抵不过这个世界的规则。
齐若望其实一直不明白,为什么?
他只是简简单单想求一份情,过普通安稳的生活,为什么在这里,没有人能理解他?
直到刚才,青衣人那毫不留情的一击,让他恍然大悟。随便杀一个碍事的路人,对于他来说是不需要考虑、犹豫的事,而齐若望却从来做不到这点。
他从来不能毫不犹豫地杀人,不能将所有事物都看做筹码,甚至不能真正去恨一个人。而对这里的人来说,生死相夺、权力争执,不过家常便饭,儿女情长才是英雄气短。他的思维始终刻着那个和平世界的烙印,却与这个杀人不见血的世界格格不入。
他甚至可笑地以为,在面对敌人时,凭一些可笑的把戏就可以脱生。可这不是拍电视剧啊,这是一个真实的、残酷的——他努力了二十多年,终究还是不能融入的世界。
“老秦……”
听到齐若望微弱的声音,秦善立刻低头下去,听他说话,努力摆出温和镇定的表情。然而齐若望的遭遇,却让他此时满目都是愤怒和杀意,掩饰不住。
齐若望咳嗽,轻笑几声。
“你,还是适合这样,但是不要再……随便杀人,像我这样的倒霉鬼就会——哈,哈哈……”
直到这时候,他还有心调侃自己。
“不要说话了,别说了。”秦善红了眼眶,抱紧他冰冷的身躯,“告诉我那人是谁,告诉我。”
是谁呢?
落到这个境地,只能怪一开始就不该属于这里而已。
齐若望的灵魂在远离,意识越来越模糊之际,感觉到滚烫地落在自己脸上的泪水。那是秦善么,哈哈,老秦这样的人,竟然会哭,会为自己哭。颜漠北知道了,多半会嫉妒死吧。
多好啊,至少在最后交到这样一个朋友,就不会后悔了,不会后悔,不会……不,会后悔啊!真的好后悔!
齐若望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抓紧秦善。
他并不想死啊!
他还没看尽这个世界的美景,还没有和秦善好好喝一顿酒吃一顿饭,还没有回去再见一面母亲,还没有找到一个,真正能与自己相守一世的人,他不想死,真的不想死。
他想告诉秦善自己想做的一切事,告诉秦善自己对这个世界还有多留恋。
但是,最终,齐若望只是睁着再也看不见的眼睛,留下半句:“别……哭,我只是——”
——只是回家了。
也许只有死后,他的灵魂才能回到那个魂牵梦绕的世界。
齐若望走了。
从此,再没有会大笑着逗秦善开心的齐若望,再没有让天下人笑叹怒骂的齐家少主,再也没有属于萧忆的齐若望。
他们的第一次见面,在破旧的小柴房里,他捂暖了萧忆冻得青紫的手。他们的最后一次见面,在大火焚山的无名谷,没能说上半句话。
临走前齐若望最后一个念头,有些幸灾乐祸地,怎么办,萧忆,这下你再也不能找到我了。永远。
大雪纷飞的凛冬,秦善将他在这个世上唯一也是最后一位朋友,埋在了无名谷的积雪中。
而他,踏着如血一般凝稠的积雪,带着可以引燃一切的秘密,重返这世间。
……
“所以,那个打伤齐若望的青衣人,是萧忆?”
听完秦善的描述,席辰水半天还有点回不过神。
“齐若望已经死了,可之前除了你根本没有任何人知道,萧忆也是。但是你第一次出现,就假扮成他。”
席辰水拍腿,“你之前叫我假扮的人也是齐若望对不对!秦善,你究竟想做什么?你要对萧忆报仇?”
秦善:“在看到卫七的伤口前,我并不知,杀死齐若望的人是萧忆。”
“那你图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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